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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一定還臺主的金魚袋!」脫脫小翹鼻子迎著光,那麼一點兒,小動物似的,她把櫻桃往謝珣嘴裡一塞,帕子掖到他手裡,才扭頭跑開。

謝珣吐了櫻桃,轉過身,看那抹黃色身影輕盈爬上了驢子,不忘回頭瞧他,遙遙一目,他看到她一口雪白細密的貝齒,笑得見牙不見眼。

謝珣給她個「還不快滾」的表情,脫脫騎驢跑了。

帕子在掌心掂了掂,粗粗一掃,確實是女孩兒家用的東西,不過手法粗暴,蘭花繡得猙獰。

長安的春風並不溫柔,吹得人乾燥。謝珣把帕子隨意塞進袖管,進了山莊。

安樂公主的球場在崇仁坊的東南隅,佔地遼闊,上佐油灌的細沙石塊,遠觀甚是平整。此法順著西域絲綢之路傳來,以止灰塵。

她坐在帷幕下,凝神聚目,看年輕的男人們穿著深淺有別的窄袖長袍,分成了兩隊,手持球杖,驅馬上場。

公主的馬連神策軍麾下駿馬也比不上,隴右馬場已陷吐蕃之手,但聖人愛女,還是為她的球場提供了幾十匹矯肥健壯的良駒以供娛情。

球場上開始廝殺,意氣風發的男人馳騁騰空,反手擊球,身後立刻有人縱馬迎擊。飛塵不激,公主可以看清楚每個人的身姿。

「公主為何改了主意呢?」雲鶴追坐在她旁邊,公主額頭光潔而飽滿,早褪去少女青澀,那張臉,永遠高高在上。

「怪沒勁的。」安樂手裡握著白玉杯,輕輕轉動,在唇邊捱了挨,蜻蜓點水的一下放下了。

第一批成熟的櫻桃放在晶瑩剔透的琉璃盞中,澆了層乳酪,入口醇香,安樂略作品嘗,賞給了別人。

「那公主覺得什麼有趣呢?我陪公主。」雲鶴追愛憐地看著她。

安樂道:「我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還能有什麼趣味?」

雲鶴追搖頭:「不,您是聖人最寵愛的女兒,在天下人看來,您的權勢還要壓過太子一頭,市井有傳聞,聖人將來要把寶座傳給您也未可知。權力,難道還不是人世間最大的樂趣?」

說起太子,想到他那一貫人前畏縮人後陰森的臉,安樂輕蔑地哼了聲:

「雲鶴追,你敢做公主的男人嗎?」

雲鶴追道:「我現在就不是嗎?」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安樂有時候會突然厭惡他的機巧。

「那要看公主願不願意讓我做了。」雲鶴追坦然說,「本朝不是沒有女主登基的先例,若是公主想,我願意為公主出謀劃策奔走。」

安樂的輕蔑又順其自然地流露了出來:「你?」

「公主是想到他了吧?」雲鶴追從容面對,「在公主眼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上他,不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就算有再多男人臣服公主,他也不會。我出身雖不如他,但如果讓我做三品高官,我照樣能做好。」

安樂惱怒地盯著他:「你搞清楚,是我不要他的。雲鶴追,別以為爬幾回我的床,你就真可以這麼放肆,沒有我,你不過是這長安城裡無數漂泊落魄想要出人頭地而不得中的一個無名小卒。」

雲鶴追朗聲笑,毫無畏懼:「是,沒有公主,我不過是長安城裡的螻蟻,隨時都能被人踩死。」

「你不怕惹怒我?」

「我一無所有,為什麼要怕?公主應該知道手裡沒牌的人,才最有勇氣。」

安樂的神情漸轉平和:「他們都在奉承我,也都怕我,只有你,總是這麼張狂。」她欲言又止。

「我不張狂,只是我愛公主而已。」雲鶴追真誠地說,「我不想崇拜公主,也不想奉承您,一個女人,要的是愛,公主這個頭銜就留給別人敬畏好了。」

「是嗎?你能保證永遠愛我?」安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