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我不求誰,只求你們可憐我,別天天晚上來許多人攪我就是了!要是把我逼死了,於你們並無益!”又向邱少奶奶說:“請您快些走,以後也別再來看我,受了連累可不好。這個家跟我們那個家,以後還不定要出什麼事……”
此時窗外足聲雜沓,有許多人匆匆而來,玉嬌龍趕緊把話止住。暗暗地擺手,又隨手將掉在床上的絨花往頭上去戴。俞秀蓮很鎮定地給邱少奶奶裝煙點火,玉嬌龍又作出笑臉跟邱少奶奶閒談。
外面來的是魯君佩,他憤怒地用腳踢開竹簾,屋裡的俞秀蓮立時把眼瞪起,邱少奶奶也沉著臉兒,可又暗中拉了拉俞秀蓮。魯君佩身體高得像一座塔,而且很肥,凹鼻子、小眼、臉就像個西瓜,身穿灰色官紗長衫、青緞馬褂。他低頭進到屋裡,便抬頭直腰,低著眼皮看人,但一見邱少奶奶端坐著抽水煙,他又不敢發脾氣了,就請了安,說:“嬸子!我廣叔這一向可好?今天怎麼沒有來?”邱少奶奶並不言語,照舊抽水煙。魯君佩看了看他的嬌妻玉嬌龍,玉嬌龍卻扭著頭去瞧別處。他又看了看俞秀蓮,就驚訝著:邱宅從哪兒僱來的這俏老媽兒呢?
此時畢媽媽和兩個丫鬟已從他身後進來,畢媽媽還捂著臉,說:“少奶奶一翻臉就打我……”魯君佩回過頭來,瞪著眼睛大聲說:“你們也是可恨!主子的面前有客,哪有下人胡說?誰家府裡有這規矩!”
俞秀蓮一聽這話,就要抬手,邱少奶奶從後一揪她的胳臂肘兒,便厲聲向魯君佩說:“你可別對著我發脾氣!”魯君佩一笑,傲然說:“這是我的屋子!脾氣我隨便發。”邱少奶奶說:“是你的屋,可是這兒坐著我的玉妹妹。”魯君佩挺直了胸脯,說:“她是我的妻子!”
這句話才說出,俞秀蓮就向他的胸脯猛擊了一拳,厲聲說:“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們跟前發橫?”她還要再打,玉嬌龍卻站起身來用手攔住,俞秀蓮倒不禁一怔,便向玉嬌龍無聲地冷笑了一下。玉嬌龍卻面容悽慘,像是在懇求她似的。
此時畢媽媽已哎喲一聲又跑出了屋,兩個丫鬟也往旁去躲。魯君佩的身子向後連退了幾步,就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他臉色蒼白,像西瓜上長了一層白黴,雙手捂著胸口,呻吟了兩聲,才說:“好!你邱家的底下人敢動手打我!”
邱少奶奶憤然站起,把水菸袋交給俞秀蓮,拉著她說:“咱們走!” 又向玉嬌龍說:“妹妹你寬心!你在他們這兒,他們要是虐待你,你孃家不給你出氣,我給你出氣!”說著忿忿地走出了屋。
魯太太已帶著僕婦進來了,臉色也極不好看,問說:“怎麼回事兒?我的兒媳婦才病好,來這兒看她我們知情,親戚雖遠卻走得近,多少得講些禮兒!”
邱少奶奶說:“我來到這兒就沒打算講理,我就是為給我嬌龍妹妹出氣來了!這一個月她藏在屋裡不見人,誰知道她是真病啦?還是教你們給監禁起來啦?”
魯太太卻撇著嘴笑說:“那些事她孃家人全都知道!她孃家父母俱在,兩個做知府的哥哥也都不是聾瞎。我們兩家親戚的事情,別人少操心。更牽連不到您邱府上!”
俞秀蓮握拳瞪眼說:“邱府就要管!你老東西少說閒話!”
魯太太往後退了一步。說:“哎喲可了不得!哪兒來的這個小老婆子?比她的主子還兇。怪不得邱大奶奶今天來了連我都沒見,氣兒比誰全大,原來早就帶來打手了!”
幸虧有兩位展公爺家的跟蕭御史家的官太太過來勸解,邱少奶奶也怕俞秀蓮再把魯太太打了,同時不願太失身份,就聽人勸解,忿忿地往外去走。才走出屏花門,就見那賣燒雞的胖子已混到院裡叫人抽籤來了。
出門上了車,車往北走,那賣茉莉花的猴兒手又舉著籃子追著車跑,並向俞秀蓮說:“姑娘不買茉莉花嗎?”車一邊走,他一邊追。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