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願對天發誓!”
“哪怕如今反賊兵臨城下,社稷危若積卵,一觸即傾?”
“生是皇家家奴,死是皇家鬼兵!”
苗逵的表態很堅決,朱厚熜這時才終於稍鬆了口氣,無力地坐在軟榻上,怔怔地盯著苗逵出神,眼淚又流了出來。
“自朕登基,所為皆無愧於先祖,無愧於社稷天下,何以朝臣誤朕,權臣篡位,謀我江山,朕哪裡做錯了?”
說著朱厚熜又嚎啕大哭起來。
苗逵手足無措,只得磕頭道:“老奴不懂國事朝政,但老奴唯剩一片忠心,與陛下同生共死。”
“四面楚歌之時,也只有苗逵你一個忠心之人了,但能度過此劫,朕定許你司禮監掌印之位,並封你為郡王,宋時內宦童貫可封王,朕也封得。”
苗逵大喜,急忙叩首道:“老奴謝陛下隆恩。”
“京師諸衛還剩多少人馬在城中?”
“京師主要拱衛軍隊是十二團營,然而此時遼東邊軍分三萬騎分別在城外擺開了陣式狙擊團營,團營久怠之兵,人數雖眾,但依老奴看來,勝負猶未可知,所以京師城內的主要兵力只在御馬監所轄騰驤四衛,包括勇士營,旗軍營,共計二萬餘人,這是京師城內唯一的精銳之師……”
朱厚熜越聽越失望,臉孔迅速漲紅,怒道:“我大明京師皇都難道只有區區兩萬兵馬嗎?”
苗逵苦笑道:“當然不止兩萬兵馬,只是按祖制團營不駐城,現在被遼東邊軍阻截在城外,城內五城兵馬司共計六萬餘,還有所謂的親軍二十六衛,這二十六衛一大半駐於城外,剩下的上十二衛雖在城中,將士們卻久無操練,軍中將領貪墨缺員吃空餉嚴重,十二衛幾與懶漢閒夫無異,府庫裡擺放的兵器生沒生鏽都還兩說著,靠他們禦侮抗敵,何異於痴人說夢,這十二衛和五城兵馬司幾乎可不計考慮矣。”
朱厚熜絕望地道:“如此說來,皇城必破無疑了?”
“那倒不是,老奴統領御馬監多年,對騰驤四衛的戰力倒是頗具信心,這支兵馬是真正的精銳之師,昔年正德陛下尚武,常常禁中演武操練,練的也是這支兵馬,老奴可以說,他們的戰力與遼東邊軍相比絕無遜色……”
“那也只有兩萬多呀。”
“陛下,您是九五至尊,可號令天下,咱們兩萬多精銳守城,同時派出快馬分赴各地,命各地衛所尤其是京師周邊的燕山衛,大興衛,濟州衛,通州衛等兵馬速速點兵進京勤王,此勤王令一出,天下諸衛起兵景從,整個北直隸數十萬大軍雲集匯聚,數日可至京師,將叛軍團團包圍,只要京師城不破,城外便是叛軍的葬身之地。”
朱厚熜眼中喜色一閃,接著又變得忐忑:“若是……城破了呢?”
苗逵嘆了口氣,垂首道:“若是城破,一切皆休,老奴願陪陛下共赴黃泉。”
朱厚熜悚然一驚,含淚急道:“如此。還多說什麼,苗逵你速速調御馬監兵馬守城,快去。”
“是。”
苗逵走後,朱厚熜仍在殿內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恐懼不安,思量許久,又道:“來人,四衛營將士可曾拿到秦堪,杜宏等一干逆賊及家眷?”
“陛下恕罪,傍晚時將士奉詔拿賊。秦府和杜府早已人去屋空。連僕人都不見一個……”
“速速取來團營調兵虎符,朕再親書一道聖旨送予保國公和十二國侯府上,讓他們不論想什麼辦法都要出城衝破叛軍防線,將團營掌握手中。對叛軍合圍殲剿。還有。秦賊任錦衣衛指揮使多年,衛中上下皆是親信耳目,如今錦衣衛再也信不得了。朕下道聖旨,凡京師城內錦衣衛皆摘除佩刀腰牌,集中於北鎮撫司內不得外出一步,命騰驤四衛和西廠去宣旨,膽敢違旨者,以謀逆論處,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