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還有,朕早聽錢寧說過,東廠廠督戴義與秦堪多年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戴義和他的東廠也信不得了,亦照此處之,還有勇士營,聽說當年勇士營曾與秦堪屠戮東廠番子數千,後來又同赴遼東誅賊,天津剿亂,這勇士營裡上下官兵怕也早被秦堪收服了,與朕不是一條心吶,傳旨,勇士營一併處之,還有朝中六部都察院秦氏同黨,京師與之來往密切勳貴,並清查上十二衛中與之交往過甚的都督,提督,指揮使……”
朱厚熜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心寒,不提不覺得,細數起來,整個京師被秦堪經營成了一個處處漏風的篩子,真要將秦黨勢力連根拔起,包括內閣首輔楊廷和,吏部尚書楊一清,兵部尚書嚴嵩,內宮司禮監,御馬監等等,甚至京師手握最大兵權的保國公朱暉也和秦堪交往甚厚,若真欲清查除根,如何除起?
這是真正的內外交困之時啊,朱厚熜疲倦而絕望地闔上眼,任淚長流。
“罷了,命鐘鼓司撞鐘,朝中諸臣速來奉天殿朝會,商議退敵之策。”
******************************************************************
臨近子時。
夜幕降臨,京師城中戰雲密佈,人吼馬嘶,早已不復往日喧囂繁華景象。
官員和百姓被驅趕進各自的家中,城中各司各衛兵馬頻頻調動,紛亂嘈雜的踏步聲傳揚在各條大街小巷,這個平靜安寧的國都皇城,七十年前瓦剌兵臨城下時,京師臣民也曾這般被戰爭的陰影籠罩,平靜安寧的七十年後,戰爭再次悄然降臨這座古老滄桑的城池。
騰驤四衛將士早已從五城兵馬司手中接管了京師防務,九門落閘釘死,將士們聚集城牆馬道和城門下的甬道內,滾木,擂石,火油,火炮等等守城武器被民夫一樣樣搬上城牆,城頭高高豎起了一面飄揚招展的明黃龍旗,顯示著朱厚熜絕不屈服的決心。
西直門甬道外慢慢走來了一隊打著火把的人馬,為首的穿著大紅飛魚錦袍,滿是虯髯的黑臉上堆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此人卻是秦堪的心腹親信李二。
值守西直門的騰驤四衛將士心生警惕,紛紛執戈以對,一名百戶拔劍喝道:“來人止步,城門重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二渾若未聞,仍舊往甬道內走著,嘴裡笑道:“連咱們的路都敢攔,你他孃的瞎了眼嗎?你家千戶大人也未必有這膽子,你個小百戶活膩了?”
“止步!再往前走莫怪末將得罪了!”百戶警惕心很高,絲毫沒被唬住。
李二停下腳步,從懷裡掏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布往前一遞,道:“奉聖諭,我等須出城一行,這是聖旨。”
百戶一凜,急忙接過湊到火把下看,許久,百戶露出愈發警惕的神色,右手已按在腰側的刀柄上,沉聲道:“這道聖旨蓋的是天子國璽和司禮監的印……”
李二挑了挑眉,笑道:“怎麼?天子國璽和司禮監的印你們也不認?”
百戶冷笑:“平日倒是不敢不認,只是今日不同,宮中早已傳出旨意,今日京師九門進出一概不認國璽和司禮監印鑑令旨,九門將士只認天子私璽,否則皆是偽詔,更重要的是,你們身穿飛魚服,顯然是錦衣衛所屬,兩個時辰前天子已下旨,但凡城中錦衣衛一律不準踏出北鎮撫司一步,違者以謀逆論處……來人,將這一干逆賊拿下!”
“殺!”無數支長矛毫不猶豫地朝李二刺去。
眾錦衣衛臉色一變,連退數步,李二大笑:“小皇帝倒是沒蠢到家,這麼早便防著咱們錦衣衛了,弟兄們,隨我奪了西直門!”
“殺——”百名錦衣校尉同時抽刀出鞘,義無返顧地朝四衛營將士撲去,城門甬道內頓時亂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