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鏟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譁”地一聲,鬆軟的泥土悉數往水田中傾散。三寨主站立不穩,腳一滑,“趴躂”一聲滑坐在水田之中。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忽然跳起來,指著他身旁的水面,放聲尖叫:“啊………好多螞蟥啊………鑽到腿裡面去了啊………”
這日的雞公山很熱鬧。
看著三寨主在水田裡無比狼狽地拔泥而起,又以青蛙沖天之勢迅速跳上田埂,再不停跳躍著拍打身子,還伴著他本能的驚恐叫聲,野狼們一個個笑得趴在了地上。
這其中,老七的笑聲最為響亮。
三寨主好半天才鎮定下來,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推開圍觀的野狼,氣沖沖遠去。
我衝著他的背影“呸”了一聲,轉過頭來,卻正對上狐狸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陽光太濃烈了,我竟然沒法和他這深沉專注的目光坦然對視,頭微微一側,指著水田裡,結結巴巴道:“六、六叔,你、你的鉤子……”
狐狸似是吁了一口氣,微微一笑,以極瀟灑的姿態跳入水田,彎腰拾起鐵鉤,再抬頭,對我倜儻笑道:“大嫂,今日你可輸了。”
我確是輸了,竹簍中只有小半簍黃蟮,狐狸卻釣上來大半簍。
這日的水芹煮黃蟮特別地香,我、狐狸還有老七都狠狠吃了數大碗飯,可直到我揉著快要撐破的肚皮在山寨裡散步,狐狸還沒有提出要我做什麼事情。
我覺得奇怪,晚上吹笛時問起,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道:“現在還沒想好,等哪天想好了,再請大嫂兌現諾言。”
我只得作罷。
狐狸也繼續帶著野狼們進行捉黃蟮的事業,直到全寨子的野狼們都找到我這個當家大嫂哭訴,這段時間餐餐都是水芹煮黃蟮,大家吃到想吐,狐狸仍樂此不疲。
再後來,誰被抽中和狐狸一起去捉黃蟮,誰就會愁眉苦臉、如喪考妣。
唯一沒有哭訴且堅定跟著狐狸的,只有老七和我。
待將山腰水田裡的黃蟮都捉光了,狐狸終於可以穿著和老七一樣的農夫衣衫,象我一樣大大咧咧跳入水田之中,然後撅起屁股釣黃蟮。即使誰惡作劇跑過去大叫一聲“螞蟥”,他也不再迅速跳起,而只是回頭看一下,再淡淡說一句謊話說多了小心生兒子沒啥啥,諸如此類讓人悻悻而退的話。
奇怪的是,這麼多天,我們竟真的沒有再看見過螞蟥。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在故意捉弄人。
再過幾日,狐狸竟提出,因為山腰的黃蟮被捉完了,他要將捉黃蟮的戰場移到山腳下的稻田裡去。
此言一出,全山寨為之譁然,都說六當家是不是前輩子和黃蟮有仇,竟然這般執著,還有人唸叨現在與黃家寨大戰在即,這般貪玩胡鬧,也不知六當家是發哪門子神經。
再說,到了山腳,沒有雞爪關作為天然屏障,若是黃二怪帶著人攻了過來,這上百號人實在太過危險。
其餘幾位寨主自然也不同意,可狐狸將他們請到房中,六個人關著房門嘰咕了大半日,再開啟門時,已一致表示:六當家最近心情不太爽,想玩什麼,大家陪著他玩便是。
被抽中的野狼們只得鬱郁地提著竹籠,蔫蔫地跟在狐狸和老七身後,去山腳下的稻田捉黃蟮。
我卻於其中琢磨出一絲不尋常來,上百人在山腳捉黃蟮,其餘的人時刻輪訓,保持戒備狀態,暗探兵一個接一個派出去,山寨裡又運來了大批精良的兵刃。
只怕,一場生死大戰就在眼前。
第一日,我也跟到了山腳。在水田及四周的小山谷閒逛了一番,回到狐狸身邊,嘆道:“聽說如果要請君入甕,那個甕的甕口,得做得小一些才行。”
狐狸正負著手看野狼們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