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我的手,百般叮嚀。
我也察覺到了不尋常,可玄元他如今只是個凡人,怎的知道妖氣是個什麼東西?
欲到南疆,必先經過一片密林。
這密林瘴氣瀰漫,毒蟲遍地,自古以來便是南疆佔地為王的天塹一隅,也是南疆千百年來未做的附屬國的倚仗。
據言,唯有南疆巫師知曉這克服瘴氣與毒蟲的法子,但至今也鮮少有人能活著過去。
我們的馬在放著喂草時被刺藤精給拖了去下肚,所以我與玄元皆是步行。
也是我們運氣好,行了幾日也未曾碰上吃人的妖怪。
我二人緊挨著生怕分離了誰,若是在此處落了單,莫說是玄元,便是我,也小命難保。
也是奇怪,進了這林子,愈是往裡行進,我便愈感覺著身上不舒服。
自那日春耕之後一直如此,總感覺渾身發燙,尤其是手腕上,更是燙的如同千百隻火蟻啃噬,有時竟疼的太不起手來。
當然,我也未與玄元說及此事,省的增添他的負擔。
因著林中樹枝蔭翳,看不見日頭,白日與夜晚皆是昏昏沉沉,無甚差別,所以我們也只是由著性子判斷時辰,不知行了幾天幾夜,玄元與我皆是滴水未進。
這林子詭譎的很,常常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可一轉頭,卻又什麼也沒有。
或許只是我一人的幻覺,因著我方想開口詢問玄元是否也同我一般時,瞧著他淡定從容的模樣,又把到了嘴邊的話頭給嚥了下去。
或許只是我在疑神疑鬼。
捉摸著行了一段腳程,也許是到了密林深處,也許還在山脈邊緣,我們見到了一處空地兒。
不似這林子其他地方的寸草不生,似是對何物退避三舍一般,林靜妖怪木林花草紛紛讓出了一個數十尺方圓的空當兒。
在這徑環中央,矗立著一枚圓滾滾的石頭。
“阿元,這石頭可生的真圓,好巧啊。”
我生性好耍,未得及玄元回話便跑上前去新奇的打量著。
近看這石頭上還有兩條並排的縫兒,甚是奇特。
玄元緊緊的跟在我後頭,生怕出了半點差池。
“不是石頭生的圓,這石頭上刻的是渾敦。”
“渾敦?”
玄元思索著如何將此物描述的令我聽得懂,也是在為難他,費了些精氣神兒。
“你可在琅嬛讀過《天述異志》?”
我點頭。
只記得此書中講了好些個怪物,那模樣都非我所能想象,或無口無目,或以臍為口,當時看著只圖個好玩兒,也未曾深究的仔細。
話說回來,玄元怎的曉得這東西?
我記得七年前曾帶著那時候還是個少年的他去了天宮,難不成他趁著那空當兒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去琅嬛讀完了一本《天述異志》,又悄悄地趕了回來?
“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有耳而不聞,有腹無五臟,有腸直而不旋,食徑過。”
看來月老說玄元識人誦字過目不忘,所言非虛,六七年前看的東西而今竟能利落的張口吟出,可令我自嘆弗如。
如此一來,我也大抵憶起了我所看的東西。
這渾敦原先是個叫帝江的神,身姿豐腴又偏偏通曉歌舞樂曲,似乎後來犯了什麼錯被貶化成了一個無面無心的怪物,以吞食過往的行人為生,再聚集死者怨氣凝成自個兒的陰靈。
想到此處,我駭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渾敦,該不會要從石頭殼兒裡跳出來把我給吃了吧。
玄元見我膽小如鼠畏首畏尾的模樣,忍俊不禁。
“這渾敦只吃有德行的君子,對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