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再也難以重見天日。
司馬灰已是汗流浹背,坐倒在地喘著粗氣,他剛才逞得一時血勇,現在想來也覺後怕,只要再晚上一步,此刻就已埋屍地下了。
羅大海見司馬灰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他又去看了看趙老憋的傷勢,看完一抖落手,嘆道:“連燒帶摔,這人可沒救了,恐怕現在送醫院也來不及了,趁早刨坑埋了為好,要不然攤上人命官司,咱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司馬灰定了定神說:“好不容易才把他從墳窟窿裡拖回來,你好歹也得想點辦法給搶救搶救再開死亡證明,這還帶著活氣呢,哪能說埋就埋?”
羅大海無可奈何地說:“咱又不是醫生,怎麼搶救?不信你自己看看,這個老趙現在真是出氣多進氣少,半邊臉都燒沒了,人也摔成血葫蘆了,很快他就要兩腿一蹬聽蛐蛐兒叫去了。”
司馬灰忽然想起一件事:“夏芹的母親是軍區醫院的醫生,她受家庭環境薰陶,多少也應該懂些醫術。”於是趕緊讓夏芹先給趙老憋採取點急救措施,然後再想辦法送醫院。
夏芹不滿十六歲,哪裡經歷過這些事情,她雖然懂些醫學常識,但現在看到趙老憋全身是血,臉頰燒沒了一半,兩排牙床暴露在外的可怕樣子,心中就只剩下一個“慌”字,哪裡還能施救,何況她母親的確是醫生不假,可卻是位“婦科醫生”。
司馬灰實在不想看著趙老憋就此死了,即便只有一線希望他也不肯放過,躥叨夏芹說:“婦科醫生也是醫生,你別有太多顧慮,死馬當成活馬來醫就是了,何況老趙他一個將死之人,根本不會在乎你醫生前面掛的是什麼頭銜。”
夏芹經不住司馬灰和羅大海一通央求,只好大著膽子去檢查趙老憋的傷情,除了臉部的燒傷很嚴重,肋骨也可能折斷了好幾根,刺破了臟器,造成了內出血,所以嘴裡邊全是血沫子,呼吸斷斷續續,神智時有時無。這螺螄墳地處荒郊,根本來不及送去醫院,即使及時送去了,也肯定救不活。
夏芹雖然忙活了半天,但她既沒經驗也沒醫療器械,終歸是束手無策,急得流下淚來。
這時就聽趙老憋咳嗽了幾聲,竟然再次從深度昏迷中醒了過來,羅大海還以為是夏芹真有起死回生的醫術,連贊她本事高明。
但司馬灰卻看出趙老憋是迴光返照,性命也只在頃刻之間,不禁心下黯然,低聲問道:“老趙頭,你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嗎?想讓我給他們帶什麼話?”
趙老憋望著司馬灰看了看,搖了搖頭,又斷斷續續地說:“想不到俺趙老憋……這輩子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到螺螄墳這小河溝裡翻了船,看來這就是命啊,唉……命裡八尺,難求一丈,這話說得果真是不假。但俺更沒想到……你司馬團頭年紀輕輕,竟會施展‘蠍子倒爬城’這門絕技,你是跟誰學的本事?”
司馬灰見趙老憋隨時都會嚥氣,覺得也沒什麼必要再對他加以隱瞞,就簡單說明了自家的出身來歷。
趙老憋略顯驚訝,但他也感覺到自己命不久長,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俺趙老憋在世上無親無故,念在咱們爺們兒多少有些交情的份上,你們就幫忙把俺這把老骨頭埋在螺螄墳裡,活著看不到‘雷公墨’,死後作了鬼守在旁邊也好……”說到這,他顫微微指著那地底下,有氣無力地說:“黃石山上出黃牛,大劫來了起雲頭……”
司馬灰向其所指之處看去,正是剛才塌方埋住了“雷公墨”的地方,他又聽趙老憋最後幾句話說得很是古怪,忙問道:“你說什麼?”
可趙老憋忽然間目光散亂,不等把話說完,就一口氣轉不上來,死在了司馬灰面前。
司馬灰三人雖然都與趙老憋相識不久,但畢竟患難一場,親眼目睹他死於非命,都不免有些難過,守著屍身沉默良久,直到荒野間的“螢火城”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