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各種燈具都亮起來,流光溢彩,閃爍奪目。更令人神往的是這廣場南臨棲鳳湖,垂柳拂水,碧波微瀾,輕舟點點,美不勝收。
夜晚,這裡比市中心的商業區更有魅力,人流多,這地段的地攤兒也就格外多。市城管局用白石灰在路邊劃分出上百個區域,標上序號,要求攤販們繳費辦證,規範經營。
那天下午,我隨程飛一起到城管局申請辦證。我們打聽著摸到一個掛著“市容執法管理”牌子的門前,忐忑地敲門,沒有應答,但聽到裡面有熱烈的人聲,就推門進去。看到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在玩撲克牌,有坐在桌子上的,悠盪著兩條腿,扭著身子,用手指蘸著口水摸牌;也有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就舒服些。看起來他們中午都喝了酒,個個面紅耳赤,酒氣也很大。
我們怕掃了這些掌管那片地攤兒的重要人物的興致,沒敢馬上開口,不安地站在門口的位置等待。在笑罵嬉鬧聲中這一局算是結束了,這時終於有一位年輕些的同志轉過頭來,準備在洗牌的間隙處理公務。
“沒空地了。那是個好地方——狼多肉少,早就瓜分完了。”他聽清我們的來意後,作了這樣的答覆,順便幽了一默。這表明他是剛才牌局中的勝者,心情不錯。而我們只能懷著相反的心情離開。
此後的一段日子裡,程飛每天都拿出一上午的時間去那間辦公室,看看有沒有打算撤攤子不幹的;下午去挑揀舊書,晚上就到菜市場幫菜販子卸貨,這讓他有一筆小小的收入。
我覺得程飛應該向那些工作人員說說自己當前的困境:家庭困難,不得已輟學,為了供妹妹讀書才想去擺書攤,等等;這樣也許就能引起人家的同情,幫他想點辦法,至少能給他把椅子坐或者弄杯水喝。但是他肯定沒說,因為我們相識的十幾年中他從來沒說過此類的話。他只說想擺書攤,要在這裡等空地。他們向外邊攆他,訓斥他,說他撓亂辦公秩序,他不為所動,堅持靜站。大家都拿他沒辦法,大約半個月之後,有個姓陳的科長實在受不了,說:“我服了你了兄弟。”就還真幫他弄到一塊兩米長的路段,交了全年的費用,記得是三百多元錢,辦下了經營許可證。
第五章
程飛的書攤正式開業的那天正好是週六,按學校的規定可以不上晚自習,我就去幫他。程飛依然穿著那軍訓時穿的綠軍裝、綠膠鞋,頭髮短粗直立;由於天天在太陽下揀書臉更黑更瘦,眼睛仍是堅定明亮的,閃著希望的光。他推著那輛叮噹作響的破腳踏車,我走在後面扶著車後座上的一大蛇皮袋子書。這裡的確很熱鬧,路邊的樹與樹之間都拉著繩子,掛滿了五豔六色的衣服;地上一溜擺著鞋子、臉盆、拖把、文具、書、玩具……簡直是一個百貨購物中心。
這時顧客還少,我們按照證書上指定的位置一路找過去,發現屬於程飛的攤位已經擺上了花花綠綠的書,這些書與我們的袋子裡的書不一樣,居然都是新的,封面上印著*的女人,寫著“沉淪的女大學生”、“女老闆的情人”等迷人的字樣。一個光頭穿背心趿拖鞋的青年人蹲在旁邊,手臂上有故意用頭菸頭燙出的疤痕,上臂上刺了個露著獠牙的虎頭,看起來很唬人。程飛把腳踏車停在路邊,疑惑地掏出那證書再次核對。
“沒錯啊,一零七號,就是這裡。”
我彎下腰仔細分辨,原來是那香豔的圖書佔了兩個攤位,從一零六號擴張到程飛的領地了。
“什麼?”那光頭晃了晃,拖著濃重的鼻音說。
“大哥,這裡是我的攤位,我有證的。”程飛說著把那證明他的使用權的證書亮了亮。
“操,你的?城西這塊地盤都是我的。小毛孩子,馬上給我滾蛋!”那光頭乍起臂膀想唬住我們。雖然明知道一個擁有“城西地盤”的老大是不可能來擺地攤的,但我心裡還是一緊,慌慌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