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跡,一種淺淺的血腥氣在風裡很快散盡了。
她喘著氣看著他,突然撲到他懷裡,把他死死地摟住。李琅琊也不掙開,也不回應,半晌他才抬起一隻手拍拍妻子烏黑光亮的髮髻。
“月箏,不必擔心。我明日便去找太醫。”
“你這是在自己糟蹋自己啊!”顏月箏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你要有個好歹……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
李琅琊僵著身子,他轉身往廊子那頭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突然問出的一句話,叫顏月箏全身一顫。
“我若是命不長久……你就找其他人嫁了罷。”
“……我不。”女子嬌柔的身體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兩人的目光絞纏在一起,倒像是一場不同尋常的對決。半晌後李琅琊輕輕嘆了口氣,收回目光。
在某些方面,他永遠不如妻子堅強,永遠抗不過她。
李琅琊對著顏月箏伸出一隻手。“我明白了……月箏,你過來。”顏月箏一愣之後立刻明白過來,於是粉臉一直紅到耳根,但她的眼裡漸漸浮上一層濃重的悲哀。
——因為她不願離開,所以他想留下子嗣給她是麼?他就那麼想死?
“愣著做什麼?”李琅琊見她不動,乾脆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往房中帶去。
心中縱有千般不甘,萬般怨恨,又能如何?顏月箏殷紅的唇被自己咬出了一個深深的慘白印痕,她的抵抗很是微弱,也很是不堅定。
這邊安守忠在離咸陽幾十裡處按兵不動,當聽說靈武朝廷派的是宰相房琯統帥軍隊時,安守忠不禁拍手大笑,一介迂腐老書生還想統帥幾萬大軍?他知不知道兵書上寫的東西其實只能做參考?戰場波詭雲譎,哪裡是兵書上區區幾行字就能說清楚的?這邊正在嘲笑靈武朝廷鼠目寸光,那邊兵士就來稟報,說是崔乾佑將軍派來的援軍已至。
“走,去會會。”安守忠站起來。先前送來的書信已經說了,此番帶兵前來的,是唐軍降將皇甫端華。他帶了一萬人前來。安守忠其實覺得奇怪,一個降將,無論如何也不能信任的,崔乾佑給此人這麼多士兵,就不怕他帶著士兵倒戈回去。
其實崔乾佑的部下也問過此話。當時崔乾佑哈哈大笑。
“他哪敢!以他這身份回去,還不立刻就被靈武朝廷料理了!”
“可您看那小子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更何況他本來就是為救顏鈞……”參軍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他沒準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
崔乾佑收斂了笑容,狠狠地剜了部下一眼。
“老子愛讓他帶!你們少多嘴。”
部下噤聲,當下不敢復言。
“在下皇甫端華,見過安將軍。”帳外年輕將軍抱拳行禮。
安守忠跟幾個幕僚站在帳內,從撩起的帳門處打量著皇甫端華,也不說話。幾乎是一見面,安守忠就感覺到某種不同於一般武將的氣氛。一般來說武將性子大多比較豪爽,聰明的雖然也不會心直口快,但是至少沒有像眼前這人一樣的清冷——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端華依舊未著鎧甲,那身黑衣隨著庭下微微的風不斷飄動,顯出全身乾淨利落的線條。年輕將軍俊俏的面孔上毫無表情,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將軍……就是聽說這小子連下三鎮……”
“有意思。”安守忠抬起一隻手撫摸下巴,眼裡閃動的全是饒有興味的笑意,“崔乾佑倒也真是能耐,這樣的人都能招降了來。”
當天晚上安守忠就明白崔乾佑這招降實在是個英明的決定。
開始安守忠手下還有些偏將對新來的皇甫端華抱有牴觸,加上對方乃唐軍降將,自然是看他不起的,故不願讓他參加晚上的例會。安守忠不動聲色地平息了手下的怒火。於是皇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