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來,直直地插入崔乾佑的右肩。崔乾佑痛呼一聲,差點落下馬來。
“不——!當心啊——!!!”顏鈞驚叫著撲過去,與此同時,一個已經爬上城牆的叛軍士兵,舉刀衝著雙手仍舊執弓的端華砍去。端華悚然一驚,敏捷地一錯身就從那刀口下躲過,可終究慢了半拍,那刀結結實實地砍上了他左肩窩,瞬間留下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顏鈞撲上去,一劍把敵兵砍翻,拖著端華就向下跑,許是拉扯到了傷口,那年輕人低聲呻吟了一下。顏鈞氣急敗壞地一味拖住他向下,卻聽到城下傳來崔乾佑的大喝:
“所有人聽令,退兵!退兵!”
崔乾佑被那一箭激得清醒不少,自己是來探路的,怎麼如此不顧死活?想來離營前的確被安祿山一頓好罵,卻也不該這麼沉不住氣。如今受傷,更添麻煩。他明白,因為自己的大意,方才那劍術超群的年輕人可以置他於死地。但許是因為忌憚安祿山即刻攻城,所以才未痛下殺手。崔乾佑按住流血不止的左肩,撥轉馬頭。
“皇甫端華!本將軍記住你了!”
一時終於平靜下來,顏鈞架著端華送他去找軍中大夫。他很想罵他兩句,說他不知死活,怎可如此大意,卻又罵不出口,若是當時自己在他旁邊,不就沒這等事了?所幸傷不致命,又在左肩,並不影響拿劍,很快就被處理好了。
“顏兄,我……”端華臉色發白,居然還在笑,“本來還想射那傢伙的頭盔,後來想得讓他見點兒血怕是才會乖乖走人,所以,才改射他肩膀,就是……這兒。”他居然還抬起受傷的左手,在右肩處比劃了一下。
“別亂動!”顏鈞一把推過去,清秀卻比端華不知穩重了多少的面孔上難掩怒意,“我說你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想射人家頭盔,怎麼如此好炫耀!這下好了,你和崔乾佑兩個,一左一右,倒成了一雙!”
“好你個顏鈞!我方才退敵有功,還受了傷,你不說安慰,反而來諷刺我!”端華邪邪笑道。
“諷刺的就是你!”顏鈞道,轉眼間居然玩心大起,十足的小孩子模樣,“反正你現在受傷了,我愛怎麼欺負你,就怎麼欺負你!”
“……你!”
顏鈞大笑起來:“罷了,你自己當心著,好好休息罷,我走了。”
端華點點頭,看著顏鈞退出去,拉上了門,突然感覺這屋子裡格外寒冷起來。肩上的傷口雖不致命,其實算是很重,方才處理時肩胛白骨都清晰可見。這麼深的傷口,萬一最近又有戰事,還不知怎麼影響呢!端華煩躁地把頭埋進雙膝間,只是這個動作又牽動了傷口,他倒吸了口涼氣。……受傷了。如果有琅琊在,琅琊絕不會讓他受傷。即使他會受傷,琅琊便一定傷得更重。李琅琊曾經拼了命為他擋下那火焰獅子的攻擊,還曾經……
即使他會受傷,琅琊一定傷得更重。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端華猛然抬起頭,半晌沒有一點動作。空無他人的黑屋子裡,只有炭火在燃燒著,沒有人看見年輕將軍的雙眼中湧起的晶瑩淚光。
“琅琊……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第 27 章
(二十七)
就這麼回到了長安城。李琅琊走在街上,竟然連一絲熟悉的感覺也不存在。這讓他不禁感到微微的悲慼。短短兩個月,如果說,以往的長安城是繁華的,那麼,現在則是蕭索的;如果說,以往的長安城是青春的,現在則竟是宛如行將就木一般。街上不再有那麼多的買賣,開門的鋪子也少了許多。李琅琊回到長安城的第一玩,居然發現自己離開不過短短半月有餘,如今的長安,竟是連夜市也沒有了。李琅琊只是負手在空蕩蕩的西街上獨立片刻,就無言地回了薛王府。
大殿內燃著蠟燭,李隆基端坐於臥塌之上,一隻手搭在茶盞的蓋子上,雙目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