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一見是胤禛,先愣了一下,大喜道:“四爺,您怎麼來了,快跟奴才進去,主子在後院呢!”
他領著胤禛一路穿過府衙,官差大都認得高明,也無人去攔,到了後院門口,高明停下腳步,道:“四爺,主子這次被樑柱弄傷腦袋,眼睛怕是不大好,待會您見了,可別驚訝。”
胤禛心頭咯噔一聲。“怎麼個不好法?”
馬齊的奏摺里語焉不詳,就連太醫這次隨行,也只帶了些常用藥品而已。
高明道:“大夫說倒下來的樑柱傷及頭部,雙目也受了牽連,原本無法視物,後來用了藥,現在能看個五六成了,說是慢慢能好起來。”
胤禛臉色沉了下來,不再說話,轉身進了院門,朝胤禩的廂房走去。
“四哥?”
胤禛見他眯起雙眼望過來,似乎在確認自己的身份,想起方才高明的話,不由疾步上前,抓住胤禩的胳膊,幾近失聲。
“是我,你的眼睛還能看見東西嗎?”
他與胤禩是打小的交情,除去內心深處那點不可告人的情愫,胤禩依舊是他最為看重的弟弟,現在見他這副模樣,原本趕路的疲憊,都化作一腔酸楚。
“可以,只是看不大清晰,大夫說會慢慢好轉的。”胤禩笑道,最初的震驚之後,他反倒顯得坦然,若換成前世這個年紀的他,怕不早就怨天尤人,自暴自棄,但是如今他經過那些磨難,早已能夠在最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心境平和下來,並將弱點化為籌碼。
眼下的傷既然能好,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那也無需多加在意了。胤禩想到的是:姑且不論自己在平陽辦的差事如何,單就眼睛受傷,皇阿瑪就不會再苛責他,何況經此一事,宜妃只怕也不大樂意侄女嫁給他。
胤禛看著胤禩情狀,只以為他在強顏歡笑,心中愈是痛惜,抓住他的肩膀,頓了好一下,勉強壓抑住情緒,才淡淡道:“皇阿瑪接到馬齊的奏摺,就命我來看你,太醫還在路上,過兩日應該就到了。”
胤禩聽他說話,又見他臉上略顯不自然的神情,不由好笑,卻想起另一件事,微微皺眉,道:“四哥難道沒聽皇阿瑪說起平陽知府上奏調糧的請求?”
胤禛一愣,搖搖頭:“在我出京之前,並無聽說,若有的話,此等大事,皇阿瑪定然早下決斷了,平陽府災情,究竟嚴重到什麼地步?”
胤禩便將這幾日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待聽到徐泰推諉拒絕借糧時,胤禛勃然大怒:“豈有此理,百姓正在受苦,他卻連一顆糧食都不肯捐出來,此等奸商,留之何用?!”
話還未說完,胤禛眼前一黑,突然往前倒去。
胤禩嚇了一跳,忙將他抱了個滿懷。
“四哥!”
自四阿哥進屋,高明就不敢離開,一直守在外面,此刻聽胤禩喊聲,急忙推門而入,又跑去喊大夫,一陣忙亂自是不提。
大夫診斷之下,說胤禛只是情緒驟然激動,加上長途跋涉,睡上一覺便好。
眾人鬆了口氣,馬齊更是暗道阿彌陀佛,一個八阿哥在他眼皮底下受傷,他已經在琢磨著回去要如何領罰,如果再來個四阿哥,那他恐怕只有去寧古塔放羊的份了。
那邊馬齊與平陽知府王輔商議之下,決定召來平陽有頭有臉的商人,由官府出面,向他們借糧。
誰知手令還沒發出去,那些人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你是?”王輔看著來人,有點糊塗。
來人跪下行禮,道:“小民徐泰,拜見欽差大人,拜見府臺大人。”
“徐泰?”王輔擰眉,目光從他身上越過,落在他身後十數人身上,盡皆衣衫襤褸。“起來吧,你們怎的這副打扮?”
徐泰抬起袖口,拭了拭眼角,慘然道:“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