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仰頭將他望了,道,“我孃親過世之時,也是我進府之日。”
本是如此傷心的話兒,偏是被她說得這般冷靜了。
瞧著那倔強又隱忍的模樣,安子卿覺得心裡頭愈發沉了,他明知如蔓是出言安慰,可仍教他生出纏繞不清的憐意來。
錦衣玉食,浮華一場,這深宅大院裡,只能是有苦自知的了。
他忽然伸出手來,道,“白玉蘭開的很好,能否送我一支?”
如蔓愣愣地,低頭瞧了,才回過神來。
她仔細抽出一支盛放白瑩的花朵兒,遞了過去道,“就當作小五給安伯伯的心意了。”
安子卿便將那花梗下端握了,被她略帶稚氣的舉動感染了,終是會心一笑道,“好。”
好,這一個字說得很輕,可如蔓便覺得似撥雲見日,霧散晨芒了。
那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溫度,悄然蔓延開來,在這暗香浮動的午後裡。
辭別了安子卿,如蔓抱著那白玉蘭,一路上嘴角里都帶著笑,彎起好看的弧度來。
她頭一回,開始揣度起安夫子的家世和生活來,好似今日一見,無形拉近了距離。
讓那些天來的不愉快,連同那朦朧的沉抑,一同消散去了的。
如蔓一心只沉在紛擾繁麗的思緒中,渾然不知走了多久。
一回到東廂,她並不急著用飯,先叫來翠兒,找來一隻青花白瓷瓶兒,將那大把玉蘭花兒插了進去。
梅香卻不喜歡,只覺得這五小姐太小家子氣兒,將這尋常事物當成個寶了。
“咱們府裡花兒多的是,何勞小姐親自去採的?”梅香一面兒搬了花瓶兒,一面抱怨。
如蔓卻並不掛心,仍是笑著說,“花兒自然是極尋常的,可採花人的心境、那花兒的歸處、還有那看花人的情思,卻很是不同的,這其中的滋味妙的緊了。”
梅香心下怪道,今日這五小姐怎地不一樣了?若是擱在平日裡,她只會說一句壓了她的話,斷是不會說這許多的了。
如蔓侍弄好了白玉蘭,又徑自瞧了一會子,才去用飯。
翠兒也偷偷瞧著,小姐容光煥發,比平日更豔了幾分了。
鵝脯燉筍絲湯,就著粳飯,如蔓吃罷了,又轉頭道,“木樨荷花茶可還有的?給我那些來罷。”
“小姐可是學到甚麼精巧的繡工了?這樣好興致。”翠兒倒是樂得這般侍奉,端來茶泡了。
如蔓只笑著,雙手將兩腮托了,輕輕點點頭。
“五小姐可在房裡?”陌生的聲音打破瞭如蔓的心緒,翠兒起身去迎。
打外頭進來的,是個面生的丫頭,她手裡還端著四方的錦盒子。
如蔓隨站起來,只道,“你是哪個房裡的,可是有甚麼事情?”
“我是大太太外門上的,給五小姐送東西來了。”她說著,就將那錦盒子放到桌兒上了。
梅香開啟一瞧,是一摞桃紅色的衣衫,十分鮮豔的。
如蔓皺了皺眉道,“是大太太送的?”
那丫頭只說,她也不知的。又說,大太太吩咐五小姐晚膳到正廂裡去吃了。
盒子裡是不同樣兒式的衣裙,可唯一想同的,那些個衣衫盡是桃紅色的了。
而這種顏色的褂子,如蔓只穿過一回,正是在那清明家宴上。
不知為何,她心裡頭一閃念,便覺得事情斷非如此簡單的了。
☆、桃花色,好宴歡
“這樣豔的顏色,瞧著真真扎眼,大太太怎地突然送小姐衣裳了?”梅香一件件兒地挑出來,擺到衣櫃裡頭去。
如蔓聞言將小臉兒一扭,問道,“咱們府裡,可是有甚麼人來了的?”
梅香擱下衣衫,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