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大駭,急呼:“少華!你振作點,堅持住!我答應你,慕容楚楚和杜少華,永不分離!”
她感覺少年微微點了點頭,呼吸卻已淡了下去。她忍住淚水,用金針封住他全身要穴,沉聲道:“紅娘,碧落!你們速把姑爺送回長安,交九爹爹醫治。並叫娘娘即刻前往杜府提親,無論生死,都給我娶回家來!”
恰似飛鴻踏雪泥(一)
白幡飄揚,熱血男兒,終成一坡黃土。
堂前默然坐著一白衣男子,緊抿雙唇,面容慘淡,手指不住地敲擊著手中的茶盞。身邊立著一玄衣男子,印堂高聳,顯然是內家高手。茶已半涼,他卻只把它翻來覆去,再覆去翻來。
驀地,一陣熟悉的腳步輕輕傳來。他神情一震,手中茶盞幾乎脫手而去。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他緩緩轉過頭去。
伊人赫然已在眼前。渾身縞素,一方白紗掩面,只露出那雙動人的明眸,滿盛哀傷,卻居然笑了出來,道:“二哥果然重情重義,我還以為大哥身後無人可託了。”
那男子面色愈顯蒼白,聽得她緩緩走上前來,一面拈香,一面道:“二哥過神機妙算,在雁兒溝伏下奇兵,折損突厥十萬鐵騎,可謂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小妹聞得劉節度使援軍已至,杜將軍已與之會合追殺突厥而去,怎麼這樣的大好時機,二哥反而錯過了?”
男子目中滿是痛色,卻只是靜靜不語,垂下首去。
那女子微笑道:“大哥泉下有知,想必心中大慰。畢竟引他走上不歸路的,是他手足兄弟。他生平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安於室,倒也算得其所哉。只可惜兄弟一場,畢竟只是結義,同日生不可得,同日死就更笑話了。你說值得不值得?”
男子身側人已幡然變色,欲要開口,卻被男子冷厲的目光一閃。堂中愈加靜默,只聽得那女子嘆息聲:“小妹此番能從雁兒溝生還,得見二哥,大有恍如隔世之感。不過劫後餘生,倒叫小妹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人世間的情感,面對利益衝突時,總是最微不足道的,也是最可以被犧牲的。果然天下熹熹,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小妹果然是幼稚了,還要蒙二哥多方教導。不過………”
只聽“嗤”的一聲,卻是那女子撕下半幅衣袖,拋於那男子面前,她一字一頓道:“今日慕容楚楚與單君逸,割袍斷義。從今往後,兄妹之誼,一筆勾銷。”
那男子一言不發,直到那女子輕笑一聲,向門外走去,忽道:“楚楚,你如今欲往哪裡?”
楚楚頭也不回,道:“天涯海角,盡是歸處………這個世間營營役役,叫人厭惡。如今突厥已不成氣候,正是我輩功成身退之時。至於那種邀功請賞的活兒,還是留給有心人………”
她懶得去看那男子的神色,腳步不停,卻聽有人冷笑了一聲,道:“恐怕慕容小姐暫時還走不了。”
只見堂內已湧入大量兵士,觀其容顏,卻素昧平生。領頭人白麵短鬚,年過中旬,服飾華貴,氣度不凡,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一人,卻是劉福貴,喝道:“還不把女犯慕容楚楚拿下!”楚楚遽然回首,頸上早為兵刃架住。寒光閃閃,她只覺得嘲諷非常。單君逸早已驚起,拱手道:“未知劉大人此乃何意?”
來人正是河東節度使劉靖遠,只聽他在堂內坐定,對單君逸微微頷首,卻厲聲道:“慕容楚楚,你以慕容府奇毒‘離人淚’,毒害杜長卿將軍,使他毒發被突厥所擒,雁門關守將死傷無數………你可知罪?”
楚楚愣了半晌,回目劉福貴,見後者目光閃爍,卻反而大笑起來,道:“果然好計,簡直天衣無縫。但是請問劉節度使,在下動機何在?”
劉靖遠冷冷道:“你懷恨杜長卿拆散你與他二弟杜少華的姻緣,眾所周知。”
楚楚聞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