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笑道:“我早料到了。今晚他服下最後一帖藥後,我將以銀針,為他推血過宮,保證無礙。”
杜長卿瞪她一眼,道:“你早日搬走,我也好早點安心。”此語一出,心裡一驚:這句話好像有哪裡不對。
楚楚哼得一聲道:“你當我喜歡呆在陌生男人的帳子裡。”此言方出,突想起自己還曾睡在他的營帳中,連忙抬眼看去,果見他目中幽暗之色大盛。她嘻嘻跳開道:“好了,不管怎麼樣,明天我都自由了。”突覺一道目光投射過來,卻是單君逸凝視著自己,目中似有幾分悽然,讓人不忍多看。
倒是張阿牛如釋重負,連楚楚,也感覺他今晚端藥的腳步,頗有幾分輕快。
今晚在賬外的兵士,明顯減少。楚楚聽得幾個人在那裡私語:“突厥已破朔州!………將軍把人都調到前方去了。”
兩人俱是心頭一震。楚楚收斂心神,把銀針根根扎到穴位上,心想:戰爭,真的又要開始了麼?
一燈如豆,營帳內分外寂靜。左右無人,卻是紅娘憐惜單君逸,特地遣開了眾人,讓這個呆子能夠和楚楚單獨待會兒。
單君逸如何不知,過了今晚,戰火就要燒到這個邊城。兵戈鐵馬,血流成河。在這塊土地上,從來都戰火紛飛,雁門古道,曾飲下多少壯士的熱血?
但是,縱有千言萬語背上,是那雙欺雪壓霜的小手,纖纖撫過他的肌膚,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大戰在即,她肯定也在那裡心神不定吧。
慕容復,不像一個姑娘的名字啊。她臉上的面板,也明顯和手上的不相稱。真的只能永遠是個謎麼?
難道自己對於她,真的一點沒有被放在心上?
他有那麼一點不甘,一點點潛上來,在那雙手拔去最後一根銀針時,驀地伸手,一把把那人拉轉到面前,與自己面對面。
沉聲問:“你的名字?”
“嗯?”今天這個人,怎麼跟平常不太一樣,而且彷彿………變得有點危險。楚楚迷惑地看著他堅持的眼神,第一次覺得他平素溫和的笑容背後,也有不可拂逆的一面。
笑了一笑,決定不要惹他,道:“慕容楚楚。”
“楚楚………”他翻來覆去地念了又念,聲音漸漸低迷。楚楚正以為已經過關,準備回到原位時,突見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已有一個俊美的笑容綻放在燈光下,還帶幾分嬉笑道:“嘗聞慕容府易容術妙絕天下,楚楚,你就不能給我看一眼你的真面目嗎?”
見得她猶豫,祈求般看著她,軟軟道:“就一眼其實楚楚長什麼樣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我怕以後,萬一,再也沒機會看到你。難道我連懷念,也沒有一個物件?”
那是什麼眼神?彷彿溺水的人,期盼一根浮木;又彷彿飛蛾撲向火焰,那種奮不顧身的瘋狂—楚楚凝視面前人,真的是那個溫文儒雅的將軍嗎?
“假如,假如你真的覺得那樣好。”
那是怎樣的一副容顏啊。單君逸驚住,那一剎那,有個極強烈的念頭,想要捧起那盞油燈,好好把面前人照個清楚。
是天上的仙子?還是落入凡間的精靈?他不敢眨眼,覺得這分明是一場夢。那人卻惱了,道:“看什麼呢!別看了,我又不是………”倏地衣袖一揮,把燈火滅落。
一切就要消失了麼?他簡直是下意識地抓住旁邊的人,又下意識地把她擁緊。
如果可以,是否能夠永遠?
那股熟悉的甜香又一次包圍了自己,她有點害怕,身體在懷中微微地抖。她是那麼暖,那麼柔,那麼香,那麼美,那麼…這就是神魂顛倒麼?
他聽憑自己身體的直覺,輕輕伸出手,拂上她的臉,一點點,一絲絲,彷彿為了把每一部分,深刻印在自己的腦海裡。當手撫摸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