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樣的光芒漸漸淡成墨灰色,坐在後座的助理Peter剛剛接完一個電話,他有些猶豫,卻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陳總,杜醫生說病理切片的報告結果已經出來了,情況不是很樂觀,他希望可以當面跟您談,宋小姐這邊?”杜醫生曾經是陳起楨母親的主治醫生,他應該算是看著陳起楨長大的長輩,多數情況下,病情都是應該隱瞞病人找家屬商量下一步該採取怎樣的治療方案比較妥當,但是他很瞭解陳起楨的性子,
陳起楨驀地發動車子,引擎在低低地咆哮,他冷峻隱忍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不要告訴她。”
檢察院的文山會海少不了幻陽的出席,青瑜好些的時候他還是回了A市,青瑜一整個下午都在妹妹的臥室裡整理她的遺物,小時候他們姐弟三個的合影被青檸夾在半舊的筆記本里。青檸性格雖然孤僻,卻是極為細膩的,她有很多話都寫在自己的本子上,一頁一頁,像輕盈的蝴蝶躍然於青瑜的指尖,那些纖細端秀的字,大部分都是寫得關於阮庭煦的……他今天穿了一身筆挺的中山裝,很帥,很有風度,上課時的樣子更是迷人,而且看著我時的眼神也總是充滿了溫情,姐姐弟弟甚至爸爸都不曾給過我這些溫柔,雖然他是我的老師,但我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愛上他……今天我生病發燒了,在學校的廁所的走廊裡差點暈了過去,是老師把我送去了鄉鎮衛生所,我的青筋一直都很細,護士插了很久才插對了筋,手都快被拍腫了,老師心疼地差點把那個護士罵哭……今天老師好像有點喝醉了,他帶我去很遠的地方開了一間房,狹窄的賓館樓梯裡總是能看見衣著裸露的女人抽著煙,眼神迷離地看著身邊的路人,我很害怕,老師對我說,這就是一個女孩成為一個女人必須要走的路,女人?我第一對這樣一個過程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姐姐怎麼會知道我和阮老師之間的事的,她一定是偷看了我的日記,她總是那樣,以為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對的,雖然有點恨姐姐,但一直以來,為了撐起這個家,她也是很不容易,只是我們始終就像仇人,一說話就是爭吵,我不想這樣,可是我不想先認輸……
太多太多,青瑜一頁一頁地看完,她的眼淚一直順著鼻樑往下滾,晶瑩的淚珠徐徐洇開,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然浮現在淚花上,變得大而模糊。青瑜努力去揩拭,卻發現越湧越多,最後一頁裡夾著一張早已泛黃的照片,是母親抱著還才兩週歲不到的她,肉嘟嘟的小臉蛋,那時的母親很美麗,眉目如畫一般地將二女兒抱在膝蓋上拍照,青檸圓亮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那稀奇古怪的攝像機鏡頭,“啪”地一聲,那是母親唯一一張和她單獨拍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她用圓珠筆寫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應該是才學會寫字的光景,她悄悄寫道,“媽媽,你在天堂還好嗎?我和弟弟,還有姐姐都非常想你,很想很想你……”
青瑜的心彷彿突然被誰挖走了一塊,那種心慌,她沒敢放聲大哭出來,父親亦是傷心地整夜整夜地抽菸喝酒,幾天的光景已是極度消瘦,哪個孩子都是一塊心頭肉,就這麼生生地被挖去了一塊,他顫抖著雙手將青檸的遺像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地撫摸,當初的爭吵,青檸的賭氣離家出走,他亦是如此這般地心急如焚……
青瑜曾有意藏起父親的菸斗來,她不願看著父親繼續這樣不要命地抽菸,幾乎連肝膽都要一起咳出來,可是抓起菸斗的瞬間,她才忽然想起來上一次的爭吵,父親似乎將這隻菸斗已摜地粉碎,如今重新握在手裡……父親只是眼睛模糊一片看不真切,其實心裡比誰都明朗,“其實即使你是瞞著我,我如何能不知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