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自己的私心。
他已經習慣了雁北向的聲音和沈雁的人同時出現,兩種印象之間的界限開始模糊,再分不出誰是誰。
在這個狹小的車廂內,感覺比在那個屋簷下更靠近他。
或者說,並不是物理上的距離縮短了。是想要靠近的想法變得清晰了。
雖然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但他有許多借口可以用。譬如雨水的冷,譬如對方的暖,譬如在車裡停留的半個小時的短暫。
又譬如,他還沒好的病。
齊誩感到一絲微微暈眩,他把這歸為另一個藉口。
出現發燒的症狀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他靠在座位上,意識裡湧上來即將昏迷的感覺,他忍不住把眼閉上,暫停思考。
從手背那裡傳來的溫暖像麻藥一樣,身體從那裡開始變得麻痺,大概連喉嚨也無法倖免,呼吸因此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急促。
為了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他重新睜開眼睛。
視線剛剛好落在車內的後視鏡上,看得到身邊的人。身邊的人估計也看得到他,因為兩個人的目光正好在鏡子裡碰上。
齊誩一驚。
手下意識放開小貓,倏地從沈雁身前抽出來!
還來不及完全收回,沈雁的手突然一抬,在半空中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28【第二十八章】
長年在手術檯上執刀的手指堅韌有力;看似很輕的動作;竟完全掙不開。
齊誩的手則彷彿被卸去力氣;一時間失去平衡,順著沈雁往下一扣的動作落在兩人中間的座墊上。
雨還在繼續下。
計程車的電臺頻道里正在播放一支陌生的鋼琴獨奏,曲調悠長而寧靜,很適合搭配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一起聆聽。
計程車司機似乎沉浸在音樂裡,輕輕哼著節拍,餘下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方向盤上。
小歸期則置身事外,自顧自舔著爪子。
齊誩的背脊繃直了。他想稍稍坐起來,挪到一個靠近車窗的位置。可他現在連坐都坐不起來,不僅膝蓋使不上勁;腳趾頭也是軟綿綿的不聽使喚。
所有的知覺似乎都集中在右手上。
感覺自己被握住的不是手;是心。
因為心臟一瞬間急遽緊縮,有種被人牢牢抓住的錯覺,劇烈的心跳撲通,撲通,一聲蓋過一聲,甚至帶來了輕微的耳鳴。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沒有發抖,因為對方的手似乎也有點顫。
四根手指從他的虎口處繞過去,探到掌心裡面,而拇指抵住了他小指的指關節。手心覆蓋手背的地方緊緊相貼,可能由於溫度過高,還出了一點汗。
時間久了,甚至可以感覺出彼此的脈搏。
一下,又一下。
他的,沈雁的,分不清哪一個更快——
鋼琴曲的前奏過去,琴鍵起伏的速度開始加快,正如窗外開始急促的雨點。
沈雁的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一動不動,只是這樣握著。
此時,拇指忽然鬆開一點,而後更結實地握住,指腹沿著他的關節邊緣輕輕蹭過去,彷彿是在用心描畫那裡的輪廓。
每每摩擦一下,齊誩眼前的暈眩感便加重一分,喉頭突突直跳。
“沈雁。”他不由自主喚出對方的名字。
不知道是想提醒他,還是提醒自己。又或者什麼都不是,在恍惚時喃喃自語罷了。
可那個人似乎能意會到,忽然輕聲說:“創可貼。”
齊誩一愣。
“創可貼……被小傢伙撓開了。”語速非常慢,鎮定而剋制。
齊誩這才發現他拇指最後停下的地方是自己手背上那枚創可貼,是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