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下便是個緣份,總算也成了一家人,今夜便且拋開種種煩憂,盡情暢飲才是!”
阮老漢早已將凡塵俗事看開,除了思念自己死去的女兒之外心無旁念,聽我這麼一說倒也乾脆,二話不說洗了手便往桌旁一坐。我將我倆面前酒杯倒滿,先敬了他一杯,謝他收容我住在家中,第二杯又祝我們今後相處愉快親如家人,第三杯則敬給我們在另一個世界或時空的家人都能有個好的歸宿或好的生活。
三杯酒下肚,阮老漢便敞開了心胸,由一開始我單方面的主導場面變成了雙向交流,進而演變到阮老漢一個人不停地在說,而我則完全成為了傾聽者。
一番的推杯換盞後我們這一老一少都有些微醺了,還好,嶽靈歌這小身體對酒的接受程度超出了我的預料,在現代時我可是號稱千杯不倒的“酒井小姐”,雖然善飲與否在於身體條件,不過看樣子我的靈魂帶來的一部分磁場已經開始影響到這具肉體了,我漸漸地發現,我和這肉體的契合程度已經越來越高,越來越像是原產原裝的了。
月上中天,人間遍染華彩。隔千里兮共明月,千里之外可有我命中註定之人此時此刻正與我共賞明月?
阮老漢沒有我這等騷包的春情酸意,老人家嚎淘一聲老淚縱橫,口口聲聲地喚著女兒。我看得也忍不住跟著難過,連忙好言勸慰。卻見他搖晃著站起身,走向屋內,從今天未賣出去的一隻竹筐內取出一盞羊皮製的小水燈來,哽咽著道:“我那傻鈴兒啊……最喜歡在中秋夜裡跟她那幾個小姐妹出去踏月,然後便到城西的虞淵河邊去放這水燈,祈願家中諸事平安……如今……如今這孩子不在了……我便……便替她去放這水燈祈願罷……願她投個好胎,下輩子嫁個好人家……”說著便搖搖晃晃地欲出門去。
我連忙上前攙住他,都醉成這樣了還想去河邊玩兒水?回頭願沒祈成再一頭栽河裡,人家以為我為了獨霸這所房子把老頭兒給暗害了呢,那我可就冤枉大了!
“老爹,你喝多了,回房睡罷,我替你去放這水燈,將你這心願告訴鈴兒,且會讓她放心,有我替她照顧你,讓她早些轉世投胎去罷。”我勸慰著,扶著阮老漢往屋內走,至床上躺下,好說歹說才算同意了讓我代他去,等見他徹底睡熟了我這才關好房門出來,拎了那盞羊皮水燈徑直出了院門。
中秋節在古代是個相當盛大的節日,上自皇室下至貧家,除去在家中設宴飲酒鼓瑟笙歌外,還會大敞其門,陳設月餅、菱芡、方柿、石榴、栗子等食物,烹了香茶,邀鄰里共賞明月,兼有孩童雜坐於階,“剝菱食芡,笑語喧聞。”
另還有燒香斗、掛燈籠的風俗,走在街上香菸縹緲、燈燭華燦,便疑是誤入了仙境。家宴過後,還會有全民出遊踏月的盛景,這一夜大街上的買賣一直要延續至第二天凌晨。絨線鋪、蜜煎鋪、瓜果鋪、燈籠鋪、香鋪等商鋪將各色貨物陳列出來,大大小小賣零食的攤販也紛紛湧上街頭,遊人們“婆娑於市,至曉不絕。”
太平城是天龍朝的首都,其繁華景況自是難以言表。我從山茶巷出來步上街頭,早已有三五成群的姑娘小夥兒說說笑笑地夜遊賞月。沿了街往城西而去,人流漸漸多了起來,商販們也各自扯了嗓子兜攬生意。忍不住嘴饞,我買了一小包蜜餞邊走邊吃,權當醒酒。不多時便到了城西郊畔的虞淵河邊。
一至河邊我便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呆了,但見浩如繁星的水燈浮滿了江面,由岸邊至天邊璀璨流銀,一時間幾乎分不清何處是銀河何處是燈河。
岸邊仍自有無數男女正向河內放燈,口中念念有辭地說著祈福之語,我便擠過去也將手中水燈燃了,小心翼翼放入河中,默默替阮老漢和阮鈴兒祈了福,順帶許願自己能儘快找到個如意郎君、重新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日子(…_…!)。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