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尋我開心是不是?”起軒陰鬱的蹙起了眉。“算了,我自己設法!”
他一掉頭就要走,被萬里一把扯住。
“如果你不滿意這個法子沒關係,可你也別冤枉我!我楊萬里是什麼人?為了朋友,別說是飛鴿傳書,就是獅子跳火圈我也給你辦到!我是一片認真,實話實說,誰尋你開心了?”
萬里那副焦急、光火的模樣的確不像是開玩笑,起軒不覺軟化了下來。
“對不起,我這會兒心亂如麻又心急如焚,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吧。”
“不計較?行!”萬里仍餘怒未消。“除非你想得出比飛鴿更適合的傳書人選!”
起軒愣愣的望著萬里,驀地靈光一閃,想起前兩回在四安村市集上跟蹤樂梅時,所看見的那個叫做小佩的丫頭。
這天下午,樂梅正獨坐在房中,對著那個白狐繡屏默默發怔時,小佩忽然神神秘秘的跑了進來,好緊張好害怕的說,她幫王媽出門打醬油,在路上碰到兩個好奇怪的人,一個姓楊,一個姓何,他們不但知道她叫小佩,還硬塞了一封信給她。
“兇巴巴的那個姓楊,他說這封信要給是舅奶奶看到,我和小姐都會遭殃,挺和氣的那個姓何,他說只要把信藏好,一回家馬上交給小姐,就什麼事兒都不會發生。”小佩大惑不解的。“但他們到底是誰啊?他們……”
“那封信呢?”樂梅迫切的伸出手:“那封信在哪裡?”
“在這兒,在這兒,我把它藏得牢牢的,沒有讓舅奶奶看到。”
小佩手忙腳亂的解開衣襟上的絆扣,取出一封信來交給樂梅。
拿到了信,把小佩支使開去守門之後,樂梅反而不急著看信了,只是緊緊把信攥在胸前,期待與害怕、甜蜜與酸楚齊聚心頭,令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撕了它吧,看了又如何?事已至此,不能改變什麼,不過平添心痛罷了!她這麼告訴自己,卻還是顫抖著雙手,拆開了信。
“樂梅:那天在小山坡上,你一句‘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形同天崩地裂一般,在你我之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鴻溝。這幾日來,我心灰意懶,渾渾噩噩,終於在痛定思痛之下,我做了一件事,我把刀山劍海、毒蛇猛獸放入這道鴻溝中,然後我再試著用道德、禮教、恩怨、親情等等來綁住自己,最後我問自己該怎麼辦?我的答案是要你!要你!要你!”於是,我義無反顧的縱身一躍,卻力有未逮。現在,我整個人懸掛在這道鴻溝的邊緣上,而你會怎麼做呢?倘若你不管我,我的下場就是被萬劍穿心、慘遭吞噬,可你不會這麼忍心的,是不是?你會伸手拉我一把的,是不是?是不是?
“明天,同樣是午後,同樣在小山坡上,我等著你的答案。起軒。”
湖水藍的信箋上,那一手漂亮但凌亂的行草,彷彿是水邊的蘆花倒影,每一個字都是那麼淋漓、湮蘊而模糊,讓樂梅讀得很吃力,不得不反反覆覆的讀了許多遍。最後,她才發現,字跡之所以水意潸然,原來是因為她自己早已淚成江河的緣故。
他說,他的答案是要她,可是她怎麼能背叛於爹、失信於娘?他說,他等著她的答案,可是她怎麼能給他相同的答案?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一道無底的漩渦,一旦跋涉,就註定滅頂的宿命,他為什麼還要隔岸呼喚她?為什麼還堅持涉水向她走來?
這天夜裡,樂梅失眠了。
第二天,在普寧寺後頭的小山坡上,起軒等了一下午,並沒有等到樂梅,卻看小佩匆匆忙忙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宣佈:“何先生,小姐說……說她不會來的,請你別等了……她……她叫我快快跑來告訴你這句話,現在……我得快快再跑回去了。”
宣佈完畢,她果然匆匆轉身就要起跑,一旁的萬里看起軒竟然毫無反應,忙不迭的扯住小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