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鼻子就朝院內跑去。
日頭越升越高,豔陽下的樹林茂密連綿似無邊,馬車一路奔波搖晃,晃啊晃的詩苑昏昏欲睡。
她從兜裡掏出一枚小鏡,細細觀察著自己的裝扮,因了卞至和白川笙的嘲笑,詩苑這次豁出去了,把自己的臉和手,只要是露膚的部位全都抹得黝黑,臉上還點了許多小雀斑,連眉毛都貼得粗厚,鐵定是親祖母也認不出來了。
詩苑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滿意地將鏡子收起來,卻聽得白川笙坐在她對面,看著窗外的風景清聲道:“你忘記你左臉頰的烙印了。”
詩苑一怔,忙再次掏出小鏡,發現自己的左臉頰那朵洛花印子忘記遮掩了,這下可怎麼辦?溫塵軒認得這印記的。
“既然已經離開,又何須回去?”白川笙目光看著匆匆向後退去的樹林,詢問道。
詩苑目色黯然,同他一起看著窗外的景色,微嘆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才離開幾個月而已,卻彷彿覺得那樣漫長,我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還有。。。。”
還有他到底有沒有尋過我,這是詩苑最想要知道的事。
“如果你打算放下,還是不要藕斷絲連的好。”白川笙眉目透著清韻,輕輕地說。
“我,不知道。”詩苑猶豫著,她還沒有想過,關於放下這問題,在她心裡隱隱希冀,他們不會就此分離。
白川笙定定凝視了她片刻,目光所到之處是她腰間從不離身的香囊,上面繡得“塵”字秀麗繁複。
他微微嘆口氣,取出藥箱中的一盒藥膏,放在詩苑的手裡:“此去路程三天,你早晚塗抹在疤痕上,到了第四日,面板便能恢復如初。”
詩苑看著那盒普普通通的藥膏,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望著白川笙道:“這麼管用?三天就可祛疤?”
“你以為我賽神仙的名號是虛的?”白川笙淺笑道。
詩苑愣住了,她從未看過他笑,雖然剛剛那笑意只是淺嘗輒止,卻已如朗月出雲般清美。
“先生笑起來真好看。”詩苑不經大腦地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白川笙神情早已恢復如初,卻未在意,只是抬手道:“你將香囊暫且交給我保管吧,如果被他看見,自然要猜疑。”
詩苑這才回過神來,將香囊取下,遞給白川笙:“有勞先生了。”
白川笙本不愛多話,此刻車廂內再次陷入靜默,良久,詩苑再一擋不住睏意,靠著角落沉沉睡去。
白川笙看著窗外的風景有些疲累,回頭見她已經睡著,看著眼前這個黑黝黝的詩苑,想著她的原貌如一朵茉莉般潔白無瑕,芬芳馥美,尤其是那日她出水芙蓉的姿色。
白川笙微微垂目,手中還握著詩苑的香囊,神色黯淡,復抬頭望著遠處的景色。
三日後皇城內,街上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高低不平的飛簷紅牆房屋鱗次櫛比,商店,小攤,菜館,布坊各色齊全。
詩苑掀簾看著窗外人流湧動的皇城,她又回到這裡了。
當馬車在溫府停下,詩苑下車看著高簷雕柱的院門,內心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一路低調地為白川笙拿著藥箱,埋著頭目不能多張望。
領路的奴才帶著他們穿過大廳,繞過長廊,進了溫相國的院落,詩苑緊緊地握著藥箱,手心都攥出汗來,步步朝著寢室內走去。
“先生,家父似舊病復發,還望先生細診。”
詩苑心頭一震,她怎麼會聽不出來,那個如初冬寒雪般冷淡的聲音,不是出自溫塵軒的口中還會是誰?
“一定。”白川笙平淡似沒有情緒,他在外人面前似乎話語很少。
詩苑眼風掃過,看見那錦刺繡蓮靴正在她面前緩緩踱步,目光上移便是寶藍色復紗長袍,衣邊繡樣是飛鶴祥雲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