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語言。政壇上形象經理的出現以及與此相伴的講稿作家的沒落證明了這樣一點,就是: 電視需要的內容和其他媒體截然不同。電視無法表現政治哲學,電視的形式註定了它同政治哲學是水火不相容的。 還有一個例子,更復雜一些: 資訊、內容,或者如果你願意,可以稱之為構成“今日新聞”的“素材”,在一個缺乏媒介的世界裡是不存在的——是不能存在的。我並不是說,火災、戰爭、謀殺和戀情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發生過。我想說的是,如果沒有用來宣傳它們的技術,人們就無法瞭解,無法把這一切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簡而言之,這些資訊就不能作為文化的內容而存在。“今日新聞”的產生全然起源於電報的發明(後來又被其他更新的大眾傳播工具發揚光大),電報使無背景的資訊能夠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跨越廣闊的空間。“今日新聞”這種東西純屬技術性的想像之物,準確地說,是一種媒體行為。我們可以瞭解來自世界各地對於各種事件的片斷報道,因為我們擁有適用於報道這些片斷的多種媒體。如果某種文化中沒有具有閃電般速度的傳媒工具,如果煙霧訊號仍是最有效的傳播途徑,那麼這種文化就不會擁有“今日新聞”。如果沒有媒體為新聞提供傳播的形式,那麼“今日新聞”就不會存在。 用平白的話語來說,這本書是對20世紀後半葉美國文化中最重大變化的探究和哀悼: 印刷術時代步入沒落,而電視時代蒸蒸日上。這種轉換從根本上不可逆轉地改變了公眾話語的內容和意義,因為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媒介不可能傳達同樣的思想。隨著印刷術影響的減退,政治、宗教、教育和任何其他構成公共事務的領域都要改變其內容,並且用最適用於電視的表達方式去重新定義。 馬歇爾·麥克盧漢【馬歇爾·麥克盧漢(Marshall McLuhan, 1911—1980),加拿大傳播理論家,認為計算機、電視等傳播手段對社會及藝術、科學、宗教等產生強烈影響,著作有《人的延伸》、《媒介即資訊》。——譯註】有一句著名的警句:“媒介即資訊。”如果我上面所說的有引用之嫌,我決不否認其中的聯絡(雖然很多值得尊敬的學者覺得否認和他的聯絡很時髦,但是如果沒有麥克盧漢,他們也許至今仍然默默無聞)。30年前遇到麥克盧漢的時候,我還是一名研究生,而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英語教授。那時我就相信,現在仍然相信,他繼承了奧威爾和赫胥黎的傳統,對未來進行了預言。我對他的理論堅信不疑。他認為,深入一種文化的最有效途徑是瞭解這種文化中用於會話的工具。我也許應該補充一點,最早激發我對這個觀點產生興趣的是一位比麥克盧漢更偉大、比柏拉圖更古老的預言家。我年輕時研究過《聖經》,在其中我獲得了一種啟示: 媒介的形式偏好某些特殊的內容,從而能最終控制文化。這種啟示來自“十誡”中禁止以色列人制作任何具體形象的第二誡:“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麼形象,彷彿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和很多其他人一樣,我那時很疑惑,為什麼上帝要規定人們應該或不應該怎樣用符號表現他們的經歷。除非頒佈訓誡的人認定人類的交際形式和文化的質量有著必然聯絡,否則把這種禁令歸於倫理制度之中的做法是不可理喻的。我們可以冒險作一猜測: 那些如今已經習慣於用圖畫、雕塑或其他具體形象表達思想的人,會發現他們無法像原來一樣去膜拜一個抽象的神。猶太人的上帝存在於文字中,或者透過文字而存在,這需要人們進行最精妙的抽象思考。運用影象是褻瀆神祇的表現,這樣就防止了新的上帝進入某種文化。我們的文化正處於從以文字為中心向以形象為中心轉換的過程中,思考一下摩西的訓誡對我們也許是有益的。即使這些推想有不妥之處,我仍然認為它是明智而中肯的。我相信,某個文化中交流的媒介對於這個文化精神重心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