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笑說著,一面端起自己面前的梅子茶,輕輕抿了一口。葉孤城年紀比三個妹妹大得多,雖是兄長,但卻也與父親差不了幾分,因此比起一般兄妹之間,更要親近得多,聽她這樣說,知道她懷孕後比起往常總是有些不同,不禁心下疼惜妹子,於是便道:“孤此處尚有高麗進貢的野山參,你且帶回府中服用,補養身體。”
酆熙撲哧一笑,用絹子掩口,道:“人家又不是身上不好,這樣滋補,怕不是要補得氣燥火盛呢。。。”她紅了一下臉,“我只是近來容易反胃噁心,心口總是悶悶的,口味也比以往重了好多,來大皇兄府上走一走,說說話兒,倒能排遣些煩悶。。。正好今日凇揚手上沒有什麼公事,所以也就陪著我過來看看大皇兄。”
葉孤城微一點頭,然後便對下首坐著的楚凇揚道:“酆熙近來不比從前,在府中,你自須多加照護。”
楚凇揚穩聲應了,“爺費心,凇揚自是知道的。”
酆熙玉面微紅,手指慢騰騰地絞著衣帶,由於在哥哥面前不好意思直喚丈夫的名字,顯得太過親暱,因此只說道:“駙馬,我剛才一路過來,看見大皇兄府中有幾株梅花已經開了些,咱們府裡都是沒有的。。。你去折幾枝,回去插瓶,好不好呢。”
楚凇揚聽了,就知道他兄妹之間要說些私房話,因此便起身,朝葉孤城略施一禮,然後就出去了。酆熙見他離開後,這才開口道:“大皇兄府中,可還留著南康小時候,在週歲前穿過的衣裳麼?”
葉孤城聞言,雖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卻也仍然道:“尚在。”
酆熙喜道:“全在麼?既是這樣,大皇兄就都給了我罷!”話剛說完,就知道自己也太急切了些,因此不禁微微紅了臉,將頭略略低了,只顧用手挽一挽右腕上的翡翠鐲子,吶吶解釋道:“大皇兄不要笑話人家,實在是。。。酆熙實在是有一點擔心。。。”
頭上的簪子垂下一串長長的水晶珠珞,映著眉心間貼著的銀箔花飾,格外顯得肌膚皎白,玉面生暈:“駙馬家中幾代單傳,酆熙很想生下一個兒子,以續楚家香火。。。聽人說若是用身份極貴的男子幼時的衣物,縫製成被褥,日日貼身用著,就能讓腹中懷著的胎兒,也是男孩。。。”她紅了臉,纖白的手指輕輕絞著絹帕,“若說是天下最尊貴的男子,自然是父皇,可眼下當然不可能還有父皇幼時之物留存,因此酆熙想了想,天家血脈,且還可能儲存著小時候的衣物的,大概就只有南康了,而二皇兄家雖然也有年幼的男孩,但畢竟不如南康嫡皇長孫的身份尊貴。。。大皇兄聽了這些,可不準笑話人家。”
葉孤城原本並不能知曉妹妹婚後是否合意,但眼下今日見了酆熙言語神情,就明白她是真正傾心於楚凇揚了。。。思及至此,便溫言道:“孤幼時一應所用的物品,尚還留存至今,且拿與你就是。”
酆熙驚喜得低低 ‘啊’了一聲,隨即便起身坐到了葉孤城身邊,輕輕牽了男人的衣袖,就像從前還未嫁人時那樣,嬌聲道:“我就知道,大皇兄是最疼酆熙的呢。。。”
葉孤城見她依稀是以往少女時的情態,習慣性地牽著自己的袖擺軟語儂聲,就彷彿仍是多年前的模樣,不禁輕拍了拍她的背,溫聲道:“就快做了母親,如何還是這少年時的性子。”
酆熙聞言,羞笑一下,嗔道:“方才還說南康作弄人,如今卻不想大皇兄也取笑人家。。。原來侄兒這樣,倒是真真是學了他父親的!”
兄妹兩個親近說著話,酆熙忽然道:“大皇兄眼下好得多呢,從前那幾年,大皇兄越來越性情寡淡,直快像是沒了人氣兒一樣,哪怕就是對南康,也疏疏離離的,又總看些道書佛經,酆熙甚至都怕有一日大皇兄忽然就絕了七情六慾,出了家呢。。。誰知後來皇兄又漸漸好了,性子雖也還淡淡的,卻明顯與從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