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漣柯失禮了。”葉孤城眉宇之間盡是倦意,聲音亦是平平:“。。。夜深,孤不欲見客。”納蘭漣柯淺淺一笑,輕輕道:“漣柯自然明白,其實本來也不想深夜打擾,只不過,這件事情若是今晚不說的話,日後,也就沒有再說的機會了。。。因此漣柯冒昧,還請太子爺恕罪罷。”
葉孤城不再有所反應,只斜靠在軟榻間坐了,微微闔上雙目,似是在略作休息,西門吹雪微一停頓,淡淡地接了一句,是一貫踞傲而冷淡的聲音:“。。。有事,說。”納蘭漣柯看著白衣的男子,然後朝他微笑,軟軟道:“師兄,我今夜過來,是要告訴你。。。”她的唇際淡淡泛起一絲冷笑,目光在葉孤城身上停了停,既而便繼續說了下去,語氣之中,是說不出的溫柔繾綣之意:“我今夜過來,是要告訴你,師兄和太子爺的緣分,從明日開始,便盡數斷了。”
西門吹雪眉眼不動,但語氣卻已經真正冰冷了下來,他看著不遠處容顏姣好的女子,“。。。說夠了?”冷冷地吐出了這一句之後,西門吹雪便又重新閉口不語,納蘭漣柯粲然微笑,她稍稍顰起眉,清麗絕美的面容上浮起淡淡柔和的懷念,柔聲道:“師兄,你還記得麼,那年我不過是剛剛記事的年紀,你站在師父身旁,一身雪白的衣裳,懷裡抱著一把劍,幾乎和你的身高差不多,當時我好奇地看著你,而你卻根本不看我一下,目光只停在懷裡的那把劍上,師父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師兄了。。。”納蘭漣柯姣好的容顏映在燈光裡,就彷彿似是一朵幽放的海棠,她輕輕嘆息著,道:“我從小就被師父疼著,寵著,沒人逆著我的意思,也沒有任何人像你當時那樣,對我視若無睹,而且師父總說你是他見過的最有天分習武的人,一向最疼我的師父自從你來了,就把至少一半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你身上。。。因此我又是嫉妒,又是生氣。。。可是漸漸地,我就不討厭你了,我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敵視你,開始慢慢向你靠近,開始跟在你後面一起練劍,開始叫你師兄,開始喜歡遠遠地看著你擦劍,聽你吹笛。。。可是你,卻眼裡從來都沒有我,有的,只是你的劍而已。”
納蘭漣柯幽幽一嘆,咬一咬唇,一雙水眸從西門吹雪冷峻的面容上掃過,似怨似嗔,“師兄,當年我身邊的人全都討我的喜歡,事事順由我意,可是卻只有你,每日都只知道練功,從來也不肯主動理睬我,如果不是我自己主動和你說話,你是決不會開口的。。。其實你只要稍稍睬我一些,我便比什麼都高興,哪怕是為你死了,也是願意的。可你,卻從來都沒有半點兒把我放在心上。。。”納蘭漣柯說到此處,眼底閃過一絲忿然之色,但隨即,又微微垂首,唇角泛起一抹輕柔的笑意,既而又抬首輕輕籲出一口氣,道:“我知道,那年我算計了你,是我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師父把我許與你,可你卻當面拒絕,我當時年少氣盛,一時偏激,也就做下了那等事來。”西門吹雪峻寒的劍眉微微皺了一下,冷淡地道:“。。。夠了。”
納蘭漣柯莞爾一笑,色如春花,面上平靜而恬淡,緩緩垂下了手,讓身上那件淡色的牡丹絲羅長衣雙袖自然垂下,優雅而嫣然,她看向葉孤城,在燈光下細細端詳著那個男人,不過片刻,就輕輕‘哧’地一笑,道:“師兄果然有眼光,漣柯不得不說,太子殿下確實是這世間的絕色,不愧是在十餘年前,就被公認為武林第一的美男子。。。即便是漣柯,也承認自己是比不上的。”她淡淡嘆息,“師兄,我已經三十歲了,根本已經不再年輕了,女子的韶華就如同那天邊的流霞,很容易就會漸漸黯淡下去,我從十幾歲就開始等,可是一直等了十多年,也還是等不到你來至我身邊。。。從前我以為自己耐性很好,能夠等得起,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哪怕我再等上十幾年,也是等不到你的。。。因為師兄你,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