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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玉帶,配皂底靴烏紗帽。正副使乃文官服飾:同款五彩如意紫羅衫,七寶鑲金白玉帶,只是表示品級的黼黻花紋有所不同;腰上絲絛繫著象牙魚符,翡翠玉佩,香薰錦囊;頭戴雲簪嵌珠金絲冠,冠纓與衣裳同色,在頷下打個藻井祥雲結,瀟瀟灑灑垂於胸前。

一行人從容穿越西戎士兵佇列,猶如一片丹霞紫氣、赤靄彤雲,漸染擴散,映紅了鐵甲銀槍、彎弓白羽,映紅了半壁天空。

莊令辰乍見故國衣冠,心底毫無徵兆一陣猛烈激盪,差點溼了眼睛。趕緊斂住心神,悄悄偷看身邊靖北王,不料嚇一大跳:殿下這是……什麼表情啊……

順著殿下痴迷的目光看過去,遠遠只見當中一人,高冠博帶,廣袖深裾,姿容嫋嫋,衣袂翩翩,自如林劍戟冰雪刀叢走過,卻恍若雲端天際飄搖而來。慢慢來得近了,漸漸看出那竟是一張堪比明月晨星的臉孔,散發著清澈柔和的光芒,不知不覺軟化了周遭銳利兵鋒。

子釋一邊走,一邊微微仰頭向兩面衛兵含笑致意。待他走過去,無數目光追隨著那個身影向前挪移,許多人才猛然發現自己揚著嘴角!

“難道……我居然對他笑了?我怎麼會不小心對他笑了呢?……”

快到點將臺前,使者隊伍停下。延引士卒讓到一側,子釋躬身長揖:“錦夏尚書僕射李免參見華榮靖北王殿下。”

分明是平級相待之禮。莊軍師不覺有些惱怒,那點故國感傷之情,嚮往陶醉之意,馬上被立場義務掩蓋。嗬!竟敢欺我華榮無人麼?站出一步,肅然道:“臣下拜見皇子,行頓首跪拜之禮。祭祀封賞兵戎吉凶之時,行稽首跪拜大禮。請使者以跪拜之禮見我華榮皇子。”

呀,難得有文化到這個地步,真是不一般哪。子釋心道,放低姿態跪一跪,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總得再來幾個回合才說得過去是不是?

正要抬頭,耳邊忽傳來真真切切輕輕怯怯一聲呼喚:“子釋……”

怎麼搞的,這個關鍵時刻出現幻聽。

定定神,昂首向點將臺上望去。

不對。

除了幻聽,居然還眼花。

眨眨眼睛。還是眼花。

長生從臺上一躍而下,站到子釋面前。

咫尺相對,觸手可及,恍如夢境。

峽北關兩軍激戰,槍林箭雨中認出子歸,長生彷彿被雷劈個正著,差點當場魂飛魄散,滿腔信心勇氣被擊得粉碎,片甲不留。此後反覆求證苦苦追尋,頭緒越多,徵兆越明顯,就越是動搖害怕,惶恐難安。從東邊躲到北邊,其間設想過無數可能,種種措施,然而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做。直覺告訴他,千鈞繫於一髮,殘燭立於狂風,任何一個不慎的舉動,都可能換得滿盤皆輸,終身遺恨。

——又或者,他只是不敢面對,也許已經遺恨終身的事實。

他想:整件事情,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為什麼,子歸會在前方打仗?為什麼,子週會進入朝堂身居高位?為什麼,兩個孩子不姓李改姓了謝?為什麼,他成了所謂抗敵殉城李大學士之子?為什麼,他——

他、他、他……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思前想後,怎麼可能不是他?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攀附外戚,工讒善淫,親狎邪佞,以色侍君。

不。

不能。

不能是他……

長生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燒著了吞噬了碾碎了,再也無法思考。

恐懼痛悔如山嶽填海般充滿身心。他時而閉門靜坐,時而瘋狂忙碌,有若行屍走肉。靈魂卻抽離出來,日日夜夜不停的想:到底是哪一著沒算到,哪一步走錯了呢?

果然世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