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鬼王不在鬼殿的王座上,降尊紆貴來沙海做什麼?”
吳羽策笑了:“我在等人。”
喻文州也笑:“我也在等人。”
紅衣鬼王笑著,忽然一拂衣袖。那隻燿被袖風所迫,斜斜向喻文州撞去。
白金色的光焰向他迫近,像一朵落花輕顫,將眷顧他的肩頭。喻文州微笑著看這朵極危險的焰花飄至眼前,袖底扣住的劍氣輕輕一鬆。
來不及掙扎,蝶翅便被劍氣碾碎,光焰驟然炸裂開來。
紛墜的殘焰之後,紅衣鬼王遙遙道:“要不要猜一猜,我們等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能在夜裡看見,不知該有多美。”
葉修說,而後搖搖頭笑起來:“我曾這樣說,結果被人笑是夢話。”
高英傑道:“我曾在書上看見,虛海之燿,朝生夕死。”
葉修點點頭:“不錯。這名為燿的蝴蝶,誕生於黎明之時,黃昏時便會死去。想在夜晚看見它,確實是痴人說夢。”
他又道:“我曾和人打賭,說必能尋得一隻生於黑暗中的燿。你們猜結果如何?”
喬一帆猶豫著道:“前輩輸了……嗎?”
葉修搖搖頭,面上露出一點狡黠:“我贏了。方法很簡單,我只需……”
周澤楷忽然道:“袖中。”
幾人都轉眼去看他。周澤楷一路太過沉默,此時忽然出聲,驚了他們一跳。
葉修笑道:“很聰明嘛小周。”為掩身份,葉修從不在別人面前叫周城主,卻用了這麼個頗有倚老賣老嫌疑的稱呼,周澤楷卻也不反對。此刻聽他這麼說,抬起眼看他。葉修對上青年的視線,倒怔了一怔。
他沒多想,轉頭跟小輩們解釋:“我隨便找了一隻燿,而後以劍氣為牢,將它養在袖中,袖子裡一片黑漆漆的,可不就是’生於黑暗’了嘛。”
少年們心想,這是耍賴吧?
葉修笑道:“我管他服不服。反正我贏了。”
談笑間,已然越過幾座沙丘。
高英傑道:“我看到那本書裡還寫,取其磷粉,是一味極難得的藥材。”
白衣人行在最前,聽了頭也沒回道:“王大眼還沒改?那本書是胡說,回頭讓他塗掉。”
高英傑強迫自己忽略那三個字,問:“為何這麼說?”
葉修道:“燿本來就沒有磷粉,當然取不到。”
高英傑不解。還要細問,葉修卻不再回答。
綿延的沙丘似乎終有盡頭。遠遠有河流的波光,甚至能看到岸邊的花樹。
葉修停下腳步。
“不好。”
“我猜,是一個人。”
吳羽策臉上又恢復了漠然:“當然是同一個人。”
“不僅如此,十年前說出那句話的,也是同一個人。”
喻文州靜靜立在沙海上,聽了這句話並無一絲訝異,似乎早已知曉。他低聲說:“我知道此人十年前曾來虛海,只為求一樣藥材。”
吳羽策道:“不錯。可惜他並未求到。”
說著可惜,他的臉上倒無一絲可惜的神色。
喻文州道:“我聽到的傳聞是,鬥神深入虛海,最終取得燿磷。”
吳羽策不答,卻反問:“你以為燿是什麼?蝴蝶?”
喻文州蹙起眉頭。“難道不是?”
紅衣鬼王冷冷一笑,抬起手。一隻燿如被召喚,溫馴地飛來,收攏雙翅落在他的掌心。喻文州並不驚訝,他自是知道鬼王有秘術,不然何以領御虛海。
別人避之不及的磷粉對鬼王卻毫無影響。吳羽策以另一隻手覆蓋掌心,再抬起手時,掌中只餘一小塊黯淡尋常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