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眾人便遠遠看到,一行人從前方的宮門而入。
公主儀仗在前,前引六名宮人,奉著兩對紅羅曲柄繡寶相花寶傘和紅羅繡寶相花寶傘,中間四個力士,抬著一架鳳鑾,輕紗薄幔之中,隱隱見一人端坐於其間,後隨四名宮裝侍女,最前面的兩名侍女各奉著一面紅羅繡寶相花大扇;駙馬儀仗在後,前引兩名持紅棍的侍衛,中間一個魁梧男子身著大域王服騎在寶馬之上,後隨八名宮人,也是最前面兩人奉著青色大扇。
便是傾城公主王珍,與駙馬鐵爾罕無疑。
到達白玉臺階之下,鐵爾罕便下了馬,四力士也輕輕的將鳳鑾放下,鐵爾罕走到跟前,用手輕輕挑起淡紅色煙羅紗幔,伸手欲扶裡面的人出來,而裡面的人向他一望,並未將手搭過去,自己起身走了出來。
王珍走在前,鐵爾罕跟在後,她緩緩踏上臺階,碧藍色的裙襬隨著她的步履如凌波微蕩,每一步都顯得緩沉重而幽長。
百官只看到她一步步走來,身姿嬌柔綽約,面容卻被一襲白紗覆蓋,除了鐵爾罕沒人注意到她垂下的雙手緊握,微微泛著白,發著抖。
當她明眸抬起,如漆般的眼裡,印著坐在寶座上那個身著金龍袍的身影時,突然定定的站在了最後一級玉階之下,腿如千斤,再也邁不開了。
她身後的鐵爾罕見狀她有異,上前一步用粗糙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手,彷彿是在給她安慰一般,小聲問道:“怎麼了?”
王珍側過頭來,所以他清楚的看到,那雙露在面紗之外的眼裡,流露著悲慼幽憤的眼神,她從他的手掌裡將手抽出來,沉聲而道:“沒事,我沒事。”
………
半透明的煙霧,在燃起之後,繚繚繞繞最終在空中淡去。
已點了十幾根寧神香,將整個屋子都薰香了,可是他還是隻能維持面上的平靜。
他坐在案前,雙肘擱在桌案上,手交握抱拳,放在鼻息之下,呈一種較為虔誠的姿態,而目光死死盯著案上的一個卷宗封皮兒,眉頭微鎖,思緒卻早已經飄到了別處。
……
這個時候,你來了嗎?
是不是已經走過那一段冰冷的玉階,透過薄軟的鞋底,感受到了玉階臺上沁人心神的寒意?
又是不是已經見到那個身穿龍袍的人,你那顆堅韌的心,正在被仇恨挑起了疼痛?
可是,請一定要按耐住,不要流露出一點點的情緒,將它們藏在心底,化為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力量。
現在還不能,但是一定要相信,我們一定可以。
在他們面前,我們以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只能借力打力才是上策,要在他們之間,小心翼翼的化去攻勢,將他們彼此的衝擊引向對方,縱使艱難,卻是最為可行的方法。
雖然前面的打算失敗了,沒有能讓周熙逸將你留下,但是在這不幸之中,仍然殘存著一絲僥倖,便是為你爭取到了公主的身份。
之前,鐵爾罕在大域那邊一直沒有承認你就是過去的袁珍,而現在你多了一個公主的身份,那麼他再編造一個故事,就更容易了。
周熙逸心裡雖然懷疑鐵爾罕,面上卻是任他自圓其說,不去追究。
就算清楚明白你的經歷又如何?被玷汙的公主,本身就是國之恥,你頭上的光環會被退去,國人會質問,公主受辱之時,為何不自死以保清白?
因此我,也從未曝光這段過去去博取誰的憐憫,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對堅強的人去心疼欽佩。
現在你是大政公開的公主,在暫且留在大域的時候,這個高貴的身份應該能幫助到你,你會得到一個強國公主應有的待遇,會得到許多的封賞和特權,那人還會派政人過去隨身服侍你,你的事情不會再被鐵爾罕隻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