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和你一起看——如果當時你們沒有其他心思,帶著我渡河,到了益州,我就會和李令歌談條件。
“我會要走你幾個月,讓你陪著我,或者監視我。幾個月時間,足夠我看清很多東西,也足夠讓我追到你,或徹底追不到你。
“所以我是一定要封鎖少帝生死的訊息的。外界不知道那皇帝是生是死,李令歌得不到你們的訊息,便也不敢輕易出兵攻打大周。對了,我與你和楊肅在一起,但是在我聯絡上我的當鋪後,我已經開始讓人捉拿這次刺殺少帝、進入東京的所有逆賊了。
“先關著吧。如果最後帝姬贏了,他們當然全都無恙;如果帝姬是一個和李明書差不多的人,我不會讓這種女人登上皇位,我寧可揹負罵名,從皇室中重新挑選一個不知會如何的傀儡。
“權臣把持朝政不是什麼好事,想千古留名還是揹負霍亂朝綱的罵名,李令歌想選擇好的那一個,我也一樣。但若是不得已……成為佞臣也無妨。
“沈青梧,我不向著李明書,也不向著李令歌。我想為百姓考慮考慮,我想盡可能地在上層野心蓬勃血流成河的時候,儘量避免天下人的損失。
“如今,世人大都知道年少的皇帝昏庸無能,那位帝姬看著好像不錯,並不是之前聲名狼藉的流言傳出來的那樣。但是他們並不清楚帝姬的真實野心——如果他們知道,必然又會討伐,這還是一場戰爭。
“我全都想避免。我想和帝姬進行的談判,不光是看她是否有能力、是否能理解天
下人,若是她還不錯,那我願意幫她過渡這段最麻煩的時光……這本應是我和帝姬的事,你與楊肅兩個軍人,只執行命令罷了,何必知道?”
張行簡又說:“石橋之所以有人埋伏,也是因為我發現我制止不了你和楊肅,我發現你和楊肅沒有和我開誠佈公的意思。朝堂上需要交代,我放下他們離開東京,我得有藉口,得有原因;日後與朝臣們談判,與帝姬談判,我手中都得有籌碼。
“光憑一張嘴,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張行簡偏過臉。
因為下雨,外面的天光是陰暗熹微的。
熹微的光落在他眉宇間,他如山水清透,又透著很多涼淡。
張行簡眼睛看著她:“沈青梧,我說清楚了嗎?”
沈青梧垂下眼。
沈青梧道:“當你開口時,你說的話,從來都能讓人聽懂。”
張行簡問:“那你相信嗎?”
沈青梧點頭。
張行簡笑了一笑。
他的笑意很淡。
沈青梧覺得他並不相信她。
但他顯然無所謂了——
張行簡說:“我說了我的事,我想問一問你的想法。能回答你便回答,不能回答你可以選擇不說。行嗎?”
沈青梧點頭。
張行簡問:“你為什麼要跟著帝姬做事呢?你很喜歡帝姬,覺得她是個優秀的領袖,足以你忘記昔日與她的齟齬?你愛戴她?”
沈青梧搖頭。
她說不是。
她慢慢剖析自己:“她待我確實不錯,不錯中,也一直帶著拉攏、算計。昔日她發現我救你後,讓沈夫人來折騰我,讓我在軍人同僚們面前出醜。但在發現我不在乎後,或者是你在朝廷施壓,讓她手忙腳亂,她對我的態度又發生了變化。
“她重新拉攏我。
“我一直不喜歡她,但也稱不上厭惡。她很厲害,什麼情感都會為理智讓路,什麼都不能阻攔她的步伐。為了她的目的,她可以忍辱負重,可以對著仇人施恩,也可以將刀插進恩人的心口。
“如今想來,她當年對你下藥……大約也是一種拉攏的形式吧。或許也有移情的作用?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