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歸宿,母親除了叫我吃飯、洗澡、睡覺之外幾乎沒有話說,家裡的氣氛讓人窒息。
起先我只想到我的小夥伴,可是每次聽到他們驕傲的談論著自己的父母的時候我總有著深深的自卑感,在他們中間我知道自己永遠抬不起頭來,於是我開始害怕加入到他們中間,每天只躲在我家後院的角落。
就在我覺得自己將被這個世界遺棄的時候,我再次看到了他——程燼。
2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我自己坐在後院的大棗樹下,天空一片湛藍,偶爾飄過幾朵白雲,知了在枝頭歡快的鳴叫。
我已經麻木了,什麼也感受不到,只想這樣坐著看著天空看著飛鳥,最後消失在這個紛繁的世界上。
突然一張美麗絕倫的臉龐遮去了頭頂的蔚藍,只是那張精緻的臉上永遠沒有太多的表情,除了冷淡還是冷淡。
“你怎麼了?不出去和小朋友玩嗎?”他說著撫摸著我頭頂的亂髮。
我有些驚訝的看了看他,然後喪氣地把頭埋進膝蓋裡。
“我不要。”
“為什麼?”
他在我身邊的空地坐了下來。
“因為別人的爸爸媽媽都很好!我是爸爸媽媽不要的小孩。”
我說完之後一段長長的沉默。
“你不開心嗎?”他問。
我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在膝蓋裡點頭。
“這個送你。”
只見他把一個只有紅棗大小的陶瓷小豬捧在手心送到我面前,圓滾滾的小豬對著我傻呼呼地笑著,我一下子似乎受到了小豬的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
“真的送我嗎?”我緊張而又興奮地盯著他看不出情緒的臉。
他沒有說話,只是拉過我的手把小豬放在我的手心裡,小豬的身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捧在掌上暖暖的。
“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把它那出來看,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真的好可愛哦,我現在好高興。”
“它是我親手做的,我家以前是燒陶瓷的。”
“哥哥好厲害!我也想做!”
我興奮的抓住他的衣袖,他看看我爽快地點了頭。我高興得又跳又叫好一陣才把他先前送我的小豬小心翼翼地收進衣袋裡,然後在他的身邊安靜地蹲好。
只見他在棗樹下挖了一堆泥,然後取了兩塊,一塊交給我一塊自己捏著。
“你跟著我捏。”
他說著已經將手上的那團泥巴揉成了個橢圓的小球,我於是也學著他搓出了個小泥球,當然遠不如他的形狀漂亮。他告訴我這就是小豬的身子,接著他又教我捏小豬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尾巴。我們倆頭碰著頭蹲在地上捏得正投入的時候,我那大了我足足十一歲的表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站在了我們的身後。
我的表哥從小父母就死了,我的母親領養了他。在這個冰冷冷的家裡,其實他和我一樣缺乏關愛,可是他還是和我不一樣,失去父母的陰影讓他的脾氣變得無比粗暴。
“小混蛋快點給我進屋去!姨媽不是說過不準和這不要臉的東西在一起的嗎?!”
表哥憤怒地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
對於這個粗暴的表哥我向來十分討厭他,而且母親只說過要不能到爺爺的屋子,並沒有提過程燼的事。
“我討厭你!我要和程哥哥在一起!我不要和你進屋!”我不停地捶打表哥的手臂表示反抗。
“你他媽已經和這傢伙一樣不要臉了是不是?”
表哥說著粗暴地過來拉我的手,摸到了我手裡抓著的還沒完成的小豬,他快速地把小豬從我的手裡掏了出來然後重重地砸在地上並且狠狠地踩了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