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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

這是一間非常簡單的房間,一張床,一套矮櫃,一盞檯燈,一張輪椅,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陳設,一切都是淡淡的藍色,不奢華,卻十分的溫馨寧靜,這些都是那位夫人為他準備的,更確切的說,那位夫人是把他當成了精神寄託,一個能夠讓她來施展母愛的慰藉品,但畢竟,他不是她的兒子,I。K已經在三年前死了,他誰也不是,只是個在性奴的地下市場裡被主人們關在籠中I買來賣去的商品。

“恩……”

他醒了,但只是身體,他的靈魂已經入土了,不會再更醒。他的身體感到溫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一股來自周遭的暖意反而讓他感到不安,這感覺,太陌生,這感覺,早已被他與他死亡的靈魂一起埋葬了。

“你醒了?別亂動,你在輸液,真是個傻孩子,不吃東西身體怎麼會好呢?”

KATHY夫人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已經很久沒人用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了,或者從來就沒有過……她就坐在他的身邊,現在是白天,能見度很好,他還可以看到她大概的輪廓,分辨出她衣服的顏色,她……瘦了。她輕輕握著他打著吊針的手,她總是會在他睡著時這樣小心翼翼的握握他的手,捧捧他的臉,撥撥他的髮絲,就好像是一個等待了多年的母親終於盼到了她遠遊的孩子,總是擔心自己眼前的孩子只是個幻覺,連撫摸都是格外小心的,生怕那只是個單薄的幻影,一觸及碎。

“……”

慢慢的,他將自己蒼白的臉轉了過去,現出精心雕琢繪製的花紋在他的左頰上放肆的吐豔,那綺麗的色澤根本是在嘲笑他的憔悴與消亡,銀色的纖長髮絲凌亂的襯在周圍,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悽美,從柔軟的被子中把左手伸出來,他撫了撫被子輕軟的邊緣,又撫了撫穿在自己身上的棉製浴袍,空洞無焦距的瞳中映出的是一種好奇的陌生感,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似的,最後,他將自己的手指掩在了他左頰的花紋上,那是什麼時候被紋上去的?是在他宣佈自己死亡的時候嗎?整整三年,這就是穿在他身上霓裳,一件永遠也脫不掉的綺彩囚衣——

有個傳說,有一種鳥,大限將至,採集了梧桐葉自焚涅磐,卻在烈豔中重生,羽翼更豐,鳴叫更清,神韻更奕……你就是一隻涅磐的綵鳳,以冤孽的火燒你,就會重生,但那也不再是你了,我把你製作成了一樣最完美的藝術品,所以,我不會殺你,只有活著東西才會是美的,因為它們知道什麼叫痛、羞恥、遵從、無奈、絕望……你得受更多的苦難,它們會讓你迸發出更加耀眼的美,你不再是I。K,也不再是任何人,只是一隻將被永遠關在籠中去欣賞的囚鳥,沒人能夠改變你的命運,這是天定的……

這話是誰說的?他忘記了,在他看來,所有的主人都一樣,不管他們長得是什麼樣的一張嘴臉,他們心裡的想的都一樣,無非是想從對他的凌虐與折磨中得到那種賞心悅目的快感,幾乎他們每一個人,都對他這樣說著: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想毀掉他。他被他們打扮得像個溫順、擁有很好家教的美麗擺設——脫去性徵的毛髮、換膚、雪膚、修眉、種睫毛、在嬌嫩的的敏感處被穿上各種昂貴的珠寶、給如水的肌膚上紋上圖案、將銀色的髮絲弄出比夜總會的脫衣舞娘更嫵媚的大波浪、以各種質地與色澤的繩索去束縛他、逼迫他擺出各種高難度的造型、為了讓他更加乖巧而生生的用敲碎他的膝蓋骨……很多時候,他在關著他的不同的籠中醒來,他都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而當他被那些爭搶他的利爪脫到鏡子前,看著自己被裝點的異常妖豔的身軀是如何如藤蔓般纏在那些自稱為他主人的人身上順從的去滿足他們的慾望時,他突然有了種極不真實的幻覺,他自己這個空蕩蕩的美麗軀殼本就是個夢,一個蘊藏了不知多少的腐朽血液而被灌溉出來的綺麗之夢,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