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恩!”李世民轉身,望著女子驚嚇得發上珠釵亂顫,抬首指向徐惠,道:“你為何要做這些個事情?你……便如此想做皇后嗎?”
貴妃亦轉眼望向徐惠,咬緊嘴唇,是的,她想要做皇后,可是……她更在意的是他的寵和愛,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皇后死後,他的身邊是楊若眉,然後……便是徐惠!
李世民厲眸深深,冷然道:“你將她推落水中,還嫌不夠?竟然心狠手辣到將蠶蛻紙混入她的飲食中,害她終身不育,如此歹毒用心,朕不殺你,已然是大大開恩,竟還敢討饒嗎?”
貴妃怔然一肅,連連搖頭:“不,不陛下,妾沒有,妾沒有啊……”
“還敢喊冤?”李世民一腳踢在女子肩頭,驚怒的火焰,點燃眸心處積蓄許久的怒火。
貴妃伏倒在青磚地面上,燭火映著磚面,流映著冷冷光色。
貴妃緩緩側眸,紛紛飄落的淚水,胭紅凝脂的臉頰,早已妝容凌亂:“陛下,妾……承認!先皇后所言、楊夫人所言,妾一一承認,妾知已是罪該萬死,可這蠶蛻紙……這蠶蛻紙之事,妾是真真不知、真真與妾無關啊!”
“還要狡辯嗎?”李世民欺上一步,卻聽身後女子聲音輕細而柔婉:“陛下且慢!”
李世民與貴妃同時回身,但見徐惠容色蒼白,卻撐直身子,幾乎不穩,李世民連忙低身,扶穩她,徐惠蹙眉道:“陛下,貴妃侍您多年,便連妾都聽聞,陛下對於貴妃甚是愛憐,想來,是有情分的,貴妃尚有一子一女,又叫臨川公主(1)與十殿下(2)情何以堪?況且,妾相信蠶蛻紙一事,確與貴妃無關,貴妃既可承認其他,又何必去否認這一件呢?”
李世民一怔,一字一句,如同剜刀割在心中,當年情境再次乍然眼底!
遙想當年,自己對楊如夕心痛欲廢之時,無憂……亦是這樣勸解自己的,她說,恪兒已然懂事,陛下又要叫恪兒情何以堪!
好一句情何以堪,可是無憂,她們個個為了名利權勢不擇手段,又叫朕……情何以堪!
緩緩閉目,放開輕輕扶住徐惠的手,腦中掠過的卻皆是無憂的一言一句,一蹙眉、一低眼,那日,真真與今日太過相像!
無憂,徐惠,難道,這真真便是天意!
再睜開眼,精銳龍眸中有溫脈一縷,李世民沉沉嘆一口氣,低聲道:“好!”
轉身之間,目光已然冰涼:“你可聽到了嗎?今日起便在宮中閉門思過,然若再生歹心,便休怪朕……翻臉無情!”
隨著這一句,貴妃身子癱軟在地,目光空茫,唇際似有僵澀的牽動!
青磚地面的涼,彷彿沁入了心中。
原來,所謂繁華,不過如此,轉眼之間,便是狼藉一片!
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自以為聰明的度過了這許多年,卻不想早已在先皇后的手心中,自以為沒有留下一丁點兒證據,縱使是先皇后,又能怎樣?可她實在低估了先皇后,高估了自己!
其實,先皇后依然沒有證據,可先皇后賭上的,是陛下的深情!
他信她,無條件的信她,根本……不需要理由!
貴妃冷笑,淚水已然落得溼透了衣襟。
“陛下。”徐惠道:“可否要妾與貴妃單獨談談?”
三人皆是一驚,李世民不解的蹙眉:“什麼?”
楊若眉與貴妃亦望向她,徐惠只是道:“妾,想和貴妃單獨談談。”
她如何能夠不知,李世民追問,是追問她有何事要與貴妃單獨談,畢竟她與貴妃平日並不熟絡,可徐惠眼神誠摯,流透殷殷期盼。
終是點了點頭:“好。”
眼神示意楊若眉,若眉跟在他身後,李世民不禁回望,那倚在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