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是我輸了,你不該讓我。”那年那天,蒹葭執劍抵在她心口,冷若冰霜的表情倒映在她眼中,微微帶著不甘。
她滿意笑笑,一雙眼眸仿若秋水:“我只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又不是要殺你。”
蒹葭皺了下眉,怪怪看著她,似是在思索,為什麼眼前笑容明亮的少女明明可以殺了她卻突然收手,反而被抓住破綻輕易反擊。
“你叫什麼?”
“你叫什麼?”
“……你先說。”
“……你先說。”
“蒹葭。”
“鳳隱。”
兩個人同時開口,同時露出驚訝表情,同時發出一聲輕笑。
那是她們的初遇,彼時她剛剛離開巫族,一身紅衣手持長鞭,彼時蒹葭還不是鬼帝,一身黑裙卻已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絕世殺手。
四年。
她們是莫逆之交以姐妹相稱,仿效江湖規矩互贈瓦當誓言同生共死,天真熱血與對外人所表現出的性子截然不同,就像是鏡中影,就像是水中花,她們珍惜彼此,把對方當做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
愛著誰,討厭誰,也只有兩個人才一起時才會暢所欲言,為彼此祝福,慨嘆,惋惜。
那時鳳隱就知道,蒹葭深深愛著一個男人,儘管那男人並不愛她,她還是痴痴地遠遠守護,原為那人付出一切。
而她直到現在才知道,二十年前因她而死的先帝,正是她最好的姐妹、最重要的朋友唯一愛著的男人。
一切……
都太晚了。
第三卷 亂兮·展風華 第219章 為什麼哭
夜,深得像是沒有盡頭。
容定塵在黑夜中寂寞枯坐,從午後到現在已有四個時辰,肩頭手臂都已麻木,卻不肯動彈半分。
他怕一個輕動就會吵醒熟睡的白鳳隱,怕她好不容易才睡熟,又會因他一個小小動作失去如此安靜的睡眠。
直到手背上一抹滾燙水珠化開。
“鳳隱?”他低低開口,黑暗中,手指輕輕撫過那張有些冰涼的面龐,“為什麼哭?”
白鳳隱沒說話,忽然低頭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容定塵嘶地一聲倒吸口氣,卻沒有叫痛,反而抬高手臂,似是想讓她不必再壓低身子,咬得能更舒服些。
許久之後,過於漫長的沉默才被打破。
“你傻麼?”白鳳隱嗓音有些啞。
他淡笑,也不管黑夜裡是否有人能看到:“不傻怎麼會喜歡你?”
悶哼一聲,白鳳隱丟開他的手直起身子坐好,空洞眼神望向無邊無際的黑暗:“你不該對我這麼好。你明知道……我不想再和任何男人扯上關係。”
“知道能怎樣?知道了,我就可以騙自己說不喜歡你?你可以裝聾作啞不坦率,我卻做不到。”
“同樣都是容家子孫,容蕭夙做得到,你怎麼就做不到?”
“因為我喜歡你。”
白鳳隱嘆氣:“誰允許你喜歡了?”
“誰說我不可以喜歡了?”
“知道我真正身份的越來越多,萬一被容蕭夙發現,你覺得你還能活下去嗎?本就是被警惕提防恨不得早死的人,何必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因為我喜歡你。”
那樣平淡的語氣讓白鳳隱有種不真實感覺,心裡莫名一陣煩躁,曲起手臂一肘撞到容定塵胸口。
力量,很輕。
容定塵輕描淡寫一眼,瞥過身側模糊輪廓:“……疼。”
“少裝,你的傷差不多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白鳳隱按住椅子扶手起身,卻因為動作太快頭昏眼花,雙腿一軟又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