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對於既經認定的敵人出手,似乎只有惟一的一種選擇——“殺之滅口”。是不是因為這個沈姑娘清麗出塵的美,以及她對於自己的上來仗義援手,而沖淡了自己對她應有的警覺與防範?
“這位沈姑娘的芳名是……”
“沈瑤仙。”苗人俊放下了酒,臉上顯示著一種落寞,卻又似無比的遺憾:“她是當得上這個名字的,想來較諸瑤池仙女也是不差,她真的很美、美極了……”一霎間,他像是沉迷在無盡的幻想裡,那雙湛湛有神的眼睛,時而睜大,時而收小,顯示著他內心頗不寧靜。
君無忌點了一下頭道:“我幾乎忘了,你與她原是同門習藝,應有兄妹之誼……”
苗人俊苦笑了一下,沒有接下去。
既是同門習藝,誼在兄妹,見面後理當有一番親熱,而苗人俊卻像是刻意有所迴避,箇中隱情,卻是費人思忖,苗人俊未予說明,君無忌也就不欲多問。
只是對於這個沈瑤仙姑娘,他有極度的好奇,想多知道她一些。”你剛才說這位沈姑娘,她是瑤光殿主的義女?”
“不錯!”苗人俊點點頭:“除了不是她老人家親生的以外,簡直和親生的沒有任何分別,最難得的是她老人家那一身了不起的功夫,最少有七成都傳授給她了。”他的那雙眼睛,忽然睜大了:“你也許還不清楚,搖光殿的武術秘學,博大精深,至今還不為江湖武林所悉知。殿主她老人家顯然是開創這一門派的鼻祖,有幾樣詭異的秘學,前無古人,分明創自她老人家自個兒的神思異想,武學根底如果不能達到一定的程度,簡直不得其門而入。”
說到這裡,暫時頓住,湛湛的目神裡,顯示著無比的嚮往與傾慕,對於李無心這個養他育他、並造就了他的婦人,他內心由衷地充滿了敬佩,隨時隨刻,只要一提及、一想到,都令他無限神往而肅然起敬。然而,他卻背叛了她,雖然其間有不得己的苦衷,畢竟是最大的遺憾,以至於每一念及,都令他大為嘆息。
這段話,可真是深深抓信了君無忌,想不問,想不往下聽都不行了。
他生平最欽敬,最嚮往的就是類似李無心這類的奇人異士。武學一途,浩瀚無邊,貴在能夠師法自然,自創心法,才堪稱得上人世間的一等強人。准此而觀,“搖光殿主”李無心實在是少有罕見的當世奇人了。“你剛才說到,沈姑娘已得到這位李前輩七成的傳授?”
“這已是極為難能可貴了。”苗人俊微微閉上的眼睛又自睜開來:“過去,她最多隻有五成,兩年不見,她卻是大有精進,昨夜我見她來去身手,分明已練成了‘提呼一氣’的內功,極是難得。因此可以斷定,她如今功力,很可能已在我之上,有了殿主七成的真傳!”
君無忌由不住內心大為震驚。在他看來,這個沈瑤仙與眼前的苗人俊,功力俱已達到極高境界中一流水平,已與自己相伯仲。武術境界裡,一旦達到了這個水平,已是登峰造極,如無別開生面的心法妙諦,定難再求上進。果真有“李無心”這類奇人異士,以其寶貴的過來經驗加以指點,哪怕是片言隻字,也將受用不淺。然而,不幸的是,卻由於當日“流花酒坊”一事風波,竟自種下了仇因,如果苗人俊所說屬實,搖光殿必將放不過自己,勢將要殺害自己性命而後己,眼前這位沈姑娘,便是銜命而來,只是她卻遲遲不予出手,這其中莫非已有了幾許轉機?想到這裡,便也實在樂不起來。
二人對飲一口,苗人俊雖說不曾醉倒,卻也由於上來喝得太猛,多少有了些醉態,說話較諸先前更無保留。“我走了以後,你可以搬到我那裡去住,如能進出留意,一半時還不易為人發覺。這片竹舍就舍了吧!”
君無忌想想卻也不失明智,這裡既已為紀綱發覺,早晚定得還要生事,比較起來,苗人俊那裡可就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