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該去哪兒?
一個人在大雨滂沱、又黑又冷的街道上,走了好久好久,凍得渾身發抖,又困又累。
只記得自己最後終於走到一個很溫暖的地方,很乾淨,沒有下雨。她太累了,找了一個柔軟的墊子,躺在上面就睡著了。
心裡還想著,這個城市的黑夜太漫長了,明天如果是晴天,就好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天真的晴了。看到身邊睡著的人,她才想起來,原來自己不知不覺走到凌落川的別墅,用他給的鑰匙開了門,迷迷糊糊地爬上了人家的床,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坐在椅子上當模特的凌落川看她時而神思恍惚,時而對著畫板出神,以為她昨天沒有休息好。
未晞沒有回話,低著頭,垂著手,坐在高高的畫椅上,越發顯得人縮肩拱背,好不可憐。
他走過去,抬起她的下巴,“別老是低著頭,脖子上容易長皺紋。”
未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笑著說:“還沒那麼快,你要是害怕, 就多抬著頭。我喜歡看你昂著頭的樣子,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是那個樣子,像一隻在風中聆聽的鹿,迷得我移不開眼睛。”
凌落川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這個傻孩子,自己明明柔弱得不堪一擊,偏偏喜歡擋在別人前面。
“第一次見面?你說的是,你在‘絕色傾城’把我按在沙發上,欺負我那次?”未晞掏出小本子,在紙上寫道。
凌落川氣得直磨牙,“死丫頭,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還這麼記仇。不然這樣,這裡有沙發,你也把我按上去,像我欺負你那樣欺負我一次,咱們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他說著就要把她往沙發上拉,未晞知道他是想哄她開心,可她實在笑不出來。
她抽回了手,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過了。
看她這樣一副鬱鬱寡歡的表情,凌落川皺了皺眉頭,俯身看著她的眼睛問:“是不是他欺負你?”
未晞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惶,凌落川咬了咬牙,“我就知道,那個打黑拳的小子怎麼可能懂得憐香惜玉?你別的,我給你報仇。”
未晞忍不住笑了起來,拿出本子寫道:“你不要藉故找人家麻煩,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個很好的人,他沒欺負我,是我欠他太多。”
凌落川撇了撇嘴,擺弄著未晞的畫架,不屑地說:“是啊,好人都讓他當了。他就該被供在長生牌上永世流芳,我們這些壞人都該下十八層地獄。”
未晞髮現一談到池陌,他就像奓多了毛的貓似的,滿心滿懷都是敵意。
“我又沒說你是壞人,你急什麼?滿頭是汗,筋都暴出來了。”未晞寫完這句話,拿出手絹遞給他,讓他擦擦汗。
“當初誰說我是偽君子來著,我可記著呢。”
凌落川不接,反把一張俊臉湊了過來,誕皮誕臉地說:“我手上不乾淨,別給你弄髒了,你幫我擦擦。”
未晞沒理他,把手絹塞進他手裡,才在紙上寫道:“那時候我們不是在吵架嗎?吵架的時候當然沒好話,你當時說過什麼,我都忘了。你倒記得清楚?”
凌落川看了之後,心裡又樂又暖。這句話含義太多了。第一,她當時罵他的話都不是真心的。第二,她沒記仇。第三,她沒拿他當外人,小朋友吵架而已。
他用未晞香噴噴的手絹擦了擦汗,然後溜溜達達繞到她身後,貼在她耳邊說:“忘了這個容易,但那個蚯蚓的典故,我一輩子都記著……”忽然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趁火打劫之後還威脅人家,“你敢擦一下試試?擦了,你的畢業作品就沒了,你可剛開個頭。”
未晞低頭想了想,寫道:“那就不擦,我只當是被小狗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