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自有其位置。而是說,在“怯魅”過程的影響下,科幻小說最終與魔幻小說區別開來,擁有了自己的特性。
“怯魅”過程在科幻小說的一個典型影響,就是許多科幻作家們翻改古代神話的題材,把它們置於客觀、自然的背景下。比如,科幻小說中的外星人通常是魔幻小說裡天使或魔鬼的翻改,魔法與巫術被翻改成“特異功能題材”,大量魔法工具被翻改成神奇的科學發明,等等。一些科幻作家乾脆直接翻改神話本身,比如臺灣科幻作家蘇逸平將中國上古神話翻改成《龍族秘錄》,將盤古開天地、后羿射日、精衛填海等典故直接改成科幻故事。這樣的翻改雖然算不上有創意,但卻反映了作者們有意識的努力:把古代神話的奇幻性留下,把其中的神蹟和魔法排除掉。
不過在中國,許多人還搞不清科幻文學與魔幻文學的區別。筆者看到相當多的文章都把《指環王》與《哈里波特》稱為科幻作品。在筆者主持科幻講座時,也有聽眾提問它們是否科幻小說?在有代表性的中文科幻作家倪匡的作品裡,科學奇蹟和神蹟經常彼此不分地出現在同一個主人公衛斯理的冒險中。
第六卷:科幻與科學 第一章:科學的根基與科幻的根基(3)
第三節:演繹思維與科幻創作
演繹思維和歸納思維是兩類完全相反思維模式。在演繹思維中,人們從一般原理出發,推匯出特殊結論。或者從既有的理論出發,推匯出新的理論。在科幻創作中,自設邏輯,或者說俗稱的“科幻點”,以及虛擬背景的構造,都體現了演繹思維的作用。當一個作者想寫一篇科幻小說時,他必定是先有了一個“科幻點”。這個科幻點是怎麼形成於他頭腦中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從此出發,構造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自洽的情節來。
比如,克萊門特在《重力的使命》中,構造了一個扁圓的“梅斯克林星球”,從這種奇特的星球形狀出發,作者構造出一整套梅斯克林星的自然背景。這一例子中包含的演繹思維,特別類似於非歐幾何學的建立。阿西莫夫年輕時讀到愛默生的一句詩,“如果星星在1000年中只在一個晚上出現,那人們將會怎樣相信、崇拜和長久地記住天堂呀。”他認為,如果真有這樣的情況,人類將只會陷入瘋狂。從這個先入為主的構思出發,阿西莫夫創作了名篇《日暮》,整篇小說的情節就以千年一遇的黑夜為起點構造出來。這和愛因斯坦的“思想實驗”更有異曲同工之妙。可以說,每篇科幻小說都是一個“思想實驗”。
值得注意的是,科幻作品在敘述情節時,往往沿著與原始構思相反的程式進行,這使讀者容易忽略其中包含的演繹思維過程。比如凡爾納在《大炮俱樂部》中,讓巴比康等人經過反覆計算、爭論,才確定了射月大炮的全部技術細節,使之具有可行性。但在作者的構思裡,向月球開一炮則是先入為主的出發點,所有計算都是為了使這一炮變得可能才演繹出來的。在《慧星撞地球》中,編劇從開始構思時,就確定要讓彗星撞上地球。而在影片裡,人類從發現彗星到組織抵禦,進而出現一系列社會變動,都是作者從那必然一撞倒推出來的細節。
在主流文學界裡,“概念文學”是一個貶意詞,但這正說明了主流文學和科幻文學在思維取向上的截然相反。主流文學反對先入為主,提倡現象學式的如實描摹,提倡“白描”、“原生態”、“生活流”,正好反映了歸納思維的特點。而科幻文學則是典型的“概念文學”。
第四節:“正確”與“科學”
大部分社會成員只是在基礎教育裡接觸到科學知識。基礎教育中的知識必須有確定性,教師有考試的壓力,不停地要學生記住正確結論,而不是推導這些結論的過程。再加上中國在科學宣傳中的一個常見錯誤,即隨意地把那些後來被推翻的科學假說稱為唯心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