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講話漏風,正口齒不清地表演“背書”——唸的卻是“叫花子”教給他的順口溜:
說個大姐本姓王,辦事麻利又快當,
正月相親二月娶,三月生個小兒郎,
四月會爬五月跑,六月會喊爹和娘,
七月學堂把書念,八月就會做文章,
九月進京去趕考,十月得中狀元郎,
十一月宮中招駙馬,臘月告老回家鄉,
二十三日得了病,沒到天黑見閻王,
狀元公活得真冤枉,一輩子沒吃過祭灶糖。
……
屋裡人聽得笑了起來,都說這幾個小娃娃真有意思。
“娃娃?是壯丁!”羅小扁擔的得意中帶著幾分氣惱:“就這麼點大的蘿蔔頭,也要交一百塊錢壯丁費。”
王三官和手下人正在討論徵收稅費的事情。
這是1944年的3 月,王三官當保長已經半年了。也許真是應了“好人當官,老天開眼”那句話,從他上任的那天起,十六保就風調雨順。持續兩年的天災結束了,去年秋後的收成很好,老百姓的嘴裡有了些吃食,日子總算是安定下來了。
不過,政府也惦記著老百姓的這點收成。
秋糧剛入倉,上面就佈置下來正稅、附加稅和各種雜費,今年的種類和數量都比往年翻了番,而且限期結清。逾期辦不成,還是那句話——以漢奸罪論處!
眼瞅著春節已經過去一個多月,距離上頭限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需要收繳的稅費還差了許多,王保長十分焦急,趕緊召集文武管事商量辦法。
別的七七八八暫且不管,只是菸酒稅、土產稅、辦公招待費、民團訓練費、國防建設費和“軍用特別捐”這幾樣,屬於縣長和軍隊直接督辦的專案,非完成不可,否則是要抓人的。
說實話,王保長已經想了不少辦法。
保和鄉的“土產”主要是土布——這裡的風俗和其他地方不同,男人也參與紡織活動,每當冬季農閒的時候,家家戶戶都紡紗織布——王三官有祖傳的染布手藝,他開了個小染坊,用土靛印染“月白”和“穩藍”,用石榴皮、橡樹皮染“青黑”色土布。
春節前,王保長在自己家裡搞了個“以工代賑”,讓需要染布的人家派勞力到他的染坊裡當幾天雜工,他就幫別人把紡紗織布的稅費交了。因此,十六保的“土產稅”完成了不少。
只是,這辦法只能解決小問題。需要徵收的稅費那麼多,有的是按土地攤的、有的是按人頭收的,誰也沒有力量全部擔待起來。
保長甲長也知道,收不上稅費的主要原因是大家手裡沒現錢。地裡的收成賣不了,農民的手裡哪來的錢?
舞陽縣有四條大路,沙河、澧河可通漯河、襄縣,交通還算便利。可今年,所有的路口和渡口都設定了稽徵站,星羅棋佈、密不透風,十六保距離縣城不過三十里,居然要過五個收費卡子。這些路卡的來頭五花八門,有縣政府的、縣民團的、“四縣聯防”的,還有國軍各部隊的,見人就派“稅帖”——扁擔籮筐二元、獨輪車五元、兩輪車十元——而且每張帖子只管一段、到了下一個卡子還要再貼。
老百姓出門販賣瓜果蔬菜,賺的錢還不夠“貼稅收帖子”的。搞了幾次,誰也不敢做買賣了。
收不上稅就交不了差,財政局的“三班六房”、稅務局的“管總”和稽徵處的“政警”三天兩頭地到村裡來拍桌子罵人,要吃要喝不說,每一趟還要加收“跑腿錢”和“串子錢”(手續費),整得地方上叫苦不迭。
照羅小扁擔的意見,收稅就要“來硬的”,動手抄家綁人,錢自然就收上來了。可王保長不願意這麼做,這段時間,光是挨家挨戶的訓話就已經把鄉親們得罪了。大家以前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