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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悟,聽不懂那些,只知道是暴動了。上面給每個人發了一根紅布條子,掛在脖子上,當作識別標誌。我們的步槍也換成了“三八式”,這是新式武器,扛在肩上十分神氣。

開完會,我們被指派去保護長官的家屬。當時從外地來了很多共產黨領導,有的帶著家眷,上級派我們充當臨時的馬弁。我跟的那位夫人姓趙,她的丈夫是個黨代表(馬甲我查了查資料,嚇了一跳:該“夫人”應該是趙君陶,也就是趙世炎的妹妹、李碩勳的妻子、李鵬總理的親孃)。

8 月5 日,我們奉命開拔。

共產黨在南昌城裡到處貼布告,宣佈“通緝蔣介石”。離開了南昌,我們才發覺城外頭到處是蔣介石的佈告,寫著“通緝賀龍”。於是就有人開始逃跑,當官的帶頭跑,當兵的也跟著跑,逃走的人越來越多,三天不到就跑了四五千。到後來,二十軍的參謀長,還有些師長、團長什麼的都跑掉了。

我也想跑,因為二十軍有一年多沒有發餉了,當兵的窮得連補衣服的針線都買不起,上面還命令“不許擾民”,拿老百姓的一個雞蛋都要被槍斃,真是苦得不得了。

後來,逃跑的人多了,紀律就放鬆了。當官的允許我們“打土豪”——規定有一百畝以上土地的人家可以搶——實際上差不多五十畝的就搶了,當兵的窮瘋了,管不了那麼多。

行軍的時候,我們一師二團跟在教導團(屬於第三師)的後面。教導團都是學生兵,還有些女的,走不得路,一路走一路哭。我們喊:“大姐,走快些,後面敵人追來了。”她們就說:“沒辦法呀,老虎追來了也走不動。”

走不動就丟東西,先是丟書、丟雨傘,後來就丟衣服和被褥,到最後連子彈也丟了。他們在前面丟,我們就在後面揀,也算是發了財。

離開南昌之後,我們一師在瑞金打了一場硬仗,團長被打死了。後來在會昌又打了一仗,部隊就差不多被打散了。當時,上級的命令是向廣東走,說是到海邊坐船去打廣州,還說有外國兵艦配合我們作戰,消滅蔣介石。

我沒見過大海,也不知道到海邊還有多遠,反正就是跟著亂走。

9 月份,走到福建的長汀。有一天,聽見山坳裡有人在吹召集號,我就跑過去集合。一個營長問我們還走不走,大家累慘了,都說不願意走。於是就把脖子上的紅布條扯掉,到縣政府把槍一繳,自己宣佈暴動結束了。

過了幾天,來了個國民黨官員,寫了張證明,給了點路費,請大家吃了一頓大魚大肉,就打發我們回家了。

回到家鄉,我找不到飯吃,別人一喊,只好又去當兵,搞來搞去還當上了連長。後來,解放軍打進貴州,我們聽說共產黨來了,把槍一舉——老子們又起義了……

聽完苗老漢的故事,大家哈哈直樂。有人打趣說:“老人家,你吃虧了。當年要是再堅持一下,現在恐怕能當上中央領導。”

老頭一邊喝著狗肉湯,一邊謙虛:“啥子領導,我不識字也沒有覺悟。前幾年才知道那叫做南昌起義,當時根本就搞不清暴動是為了哪樣。”說著,老人又嘿嘿笑了起來:“文化革命的時候,我只交代自己當過國民黨兵,後來才知道,老子還當過幾天紅軍呢!”

眾人大樂,紛紛吹捧他說:“不錯不錯,您老人家也將就可以算得上是位革命前輩了。”

馬甲趁機問老漢:“南昌起義的時候,貴州人多不多?”

“多得很!參加暴動的二萬多,起碼有八九千貴州兵。當時的南昌城,走來走去,說的都是貴州話!”

很長時間裡,苗族老漢的故事都讓馬甲覺得半信半疑。

直到後來,查閱了一些資料,我才漸漸意識到:這位老漢也許並沒有吹牛,他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

提到“黔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