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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他因為終身殘廢的打擊,給他的內心的刨傷過重,所以失去了他的輕快和自然,他是個負傷的人,因此康妮熱情地憐愛他。

但是康妮總覺得他和民間的來往太少了。礦工們在某種意義上是他的用人,但是在他看來,他們是物件,而不是人;他們是煤礦的一部分,而不是生命的一部分;他們是一些粗卑的怪物,而不是象他自己一樣的人類。在某種情境上,他卻懼怕他們,怕他們看見自己的這種殘廢。他們的奇怪的粗鄙的生活,在他看來,彷彿象刺猖的生活一樣反乎自然。

他遠遠地關心著他們,象一個人在顯微鏡裡或望遠鏡裡望著一樣。他和他們是沒有直接接觸的。除了因為習慣關係和勒格貝接觸。因為家族關係和愛瑪接觸外,他和誰也沒有真正的接觸。什麼也不能真正接觸他。康妮自己也覺得沒有真正地接觸他。也許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接觸的東西,他是否定人類的交接的。

然而他是絕對地依賴於她的,他是無時無刻不需要她的。他雖魁偉壯健,可是卻不能自己照顧自己,他雖可以坐在輪椅裡把自己滾來滾去,他雖有一種小自動車,可以到林園裡慢慢地兜兜圈子,但是獨自的時候,他便象個無主宰的東西了。他需要康妮在一塊,以使他相信自己是生存著的。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第二章(3)

可是他是雄心勃勃的。他寫些小說,寫些關於他所知道的人的奇怪特別的小說。這些小說寫得又刁又巧,又惡辣,可是神秘得沒有什麼深意。他的觀察是異於常人的,奇特的,可是卻沒有使人能接觸、能真正地接觸的東西。一切都好象在虛無縹緲中發生。而且,因為我們今日的生活場面大都是人工地照亮起來的一個舞臺,所以他的小說都是怪忠實於現代化生活的。說恰切些,是怪忠實現代心理的。

克利福對於他的小說毀謄,差不多是病態地易感的。他要人人都說他的小說好,是無出其右的最上作品。他的小說都在最摩登的雜誌上發表,因此照例地受人讚美和非難。但是非難於克利福。是如刀刺肉般的酷刑。彷彿他的生命都在他的小說裡。

康妮極力地幫助他。起初,她覺得很興奮,他單調地、堅持地給她解說一切的事情,她得用全力去回答和了解。彷彿她整個的靈魂、肉體和*都得甦醒而穿過他的小說裡。這使她興奮而忘我。

他們的物質生活是很少的。她得監督家務。那多年服侍過佐佛來男爵的女管家是個乾枯了的毫無苟且的老東西。她不但不象個女僕,連女人都不象。她在這裡侍候餐事已經四十年了。就是其他的女僕也不年輕了。真可怖!在這樣的地方,你除了聽其自然以外;還有什麼法子呢?所有這些數不盡的無人住的空房子,所有這些德米蘭的習慣,機械式的整齊清潔!一切都很的秩序地、很清潔地、很精密地、甚至很真正的進行著。然而在康妮看來,這只是有秩序的無政府狀態罷了。那兒並沒有感情的熱力的互相聯絡。整處屋子陰森得象一條冷清的街道。

她除了聽其自然以外,還有什麼方法?……於是她便聽其自然了。愛瑪。查太萊小姐,臉孔清瘦而傲慢,有時也上這兒來看望他們。看見一切都沒有變動,覺得很是得意。她永遠不能寬恕康妮,因為康妮拆散了她和她弟弟的深切的團結。是她……愛瑪,才應該幫助克利福寫他的小說,寫他的書的。查太萊的小說,‘世界上一種新穎的東西,由他們姓查泰萊的人經手產生出來。這和從前的思想言論,是毫無共通,毫無有機的聯絡的。世界上只有查太萊的書,是新穎的,純粹地個人的。

康妮的父親,當他到勒格貝作短促的逗留的時候,對康妮說:“克利福的作品是巧妙的,但是底子裡空無一物。那是不能長久的!……”康妮望著這老於世故的魁偉的蘇格蘭的老爵士,她的眼睛,她的兩隻老是驚異的藍色的大眼睛,變得模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