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他多半隻是故意那麼說,但顏可可還是控制不好心裡的激憤,就好像把上一世對他的一切忍耐都消磨殆盡了。
猛然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顏可可氣忿忿地揚了男人一頭一臉。
“你果然只是個冷血的商人,用盡一切手段讓別人替你賣命。從來不會考慮身邊人的感受,難怪就只能捧著死人慢慢懷念!”
楚天越輕輕撫落了發上肩上的碎沙,竟是不氣不惱:“那你呢,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了。又為什麼還要與這個圈子裡的人扯不清楚……”
他走近一步,看著女孩因激動而有些漲紅的臉。修長的手指捏住她倔強的下頜:“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是你放不下的對麼?”
顏可可的呼吸都要窒住了,她幾乎不能判斷楚天越最後的這句話究竟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柯顏說。
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了,還有什麼是她放不下的麼?
心為什麼會突然就那麼痛,就像被扒光了外衣露出的舊傷疤,割開來再用鹽水沖刷。
除了痛,還有恥辱。
柯顏,你怎麼那麼賤!
這句話,她曾經無數次地對自己說。重生後,她發誓永遠都不要再對自己說。
可是事實已經一次又一次地擺在了眼前,她根本就不可能變成灑脫的顏可可。
對秦貝兒的情誼,對媽媽的愧疚,對父親公司的擔憂她無數次地為自己找藉口。
可如今在面對這個男人的眼神之際,她知道自己有多想說出我是柯顏。
淚水氾濫而出,落在男人手上,合著白沙粘連在一起。
她無法再去直視夕陽下的那張熟悉的面孔,恨日落為什麼不能再快一點,把脆弱不堪的自己隱藏在夜與海的交匯裡。
“你現在為什麼這樣愛哭?”楚天越用另一隻手蓋住女孩的眼簾,溫柔的力量就像摘掉情人身後的一片落葉:“以前……從來不哭的。”
“楚天越……我……”顏可可脫口而出的卻是緊緊咬住唇的堅決“別咬!”男人的手壓住女孩的唇角,那被珍珠貝齒撕開的一小塊粉嫩皮肉已經滲出了血珠。他扳開女孩的唇,眉頭輕輕挑了一下:“什麼都別說了,你能過去的……我也能……”
“你……真的要娶林洛紫麼?”顏可可壓住喉嚨裡的哽咽,攥住男人冰冷的手腕:“如果當初柯顏沒有死,你也會想今天這般愛上她麼?
在你心裡……究竟誰才重要一些?”
夕陽終於抽去了餘熱,海風在夜的靜謐裡肆無忌憚地吹亂了女孩鬆垮的馬尾,髮絲繚繞在兩人旖旎的距離裡只待男人最後的那一句答覆。
“誰都不重要了,”楚天越說,揹著月光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呼吸落在顏可可的耳畔,比海風更陰涼。
“柯顏已經死了。雖然永遠都在,但只會漸行漸遠。人的細胞,七年一個輪迴,記憶傷心快樂哀愁,早晚都會新陳代謝掉活著的人,總要走自己的路。”
“七年你個大頭鬼!”一把開啟男人的手,顏可可聲嘶力竭地吼出一句,她倒退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無法逾越的距離:“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柯顏,所謂懷念都是商業路演,都是為了讓你自己看起來重情重義而已!
什麼七年,什麼永恆,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配擁有任何人的愛!”
“那麼你為什麼要靠近我!一次是可悲的命運,第二次就是自作孽的愚”男人的話就如一柄深刻的刀子轉瞬不眨眼地刺入女孩的心,乾淨利落卻不肯一刀斃命。偏偏扯著五臟六腑轉上兩圈。
女孩一記清脆的耳光終於落在楚天越的臉上,斜飛出去的除了那輕薄的無框眼鏡,還有他最後的一個字蠢字。
顏可可沒有再流淚,她笑得痞痞的,邪邪的,倔強地擦去眼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