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禮部積雜的公務,清理宮裡不再需要的內線,為殉職的奴才安排家事,選拔人才分配工作,與大臣維持正常交往,以及找人給乾隆吹風。
可惜不論是太監大臣,宮女后妃,吹風都沒有令妃給力。我不禁嘆她死不逢時。
等事情過去快一個月,乾隆才恩准我進宮。
此時我眉梢的疤早消了,只是見到瓷盤子還微微心驚。那可是湯盆那麼大的盤子。
老五,你千萬別死。
爺這次廢了好幾條暗樁,靠家裡的女人說情,才逃過一劫。你要就這麼死了,爺剝誰的皮,拆誰的骨。
我意淫著把老五片成小肉片蘸醬吃,他疼得在地面滾都不敢打的慘狀,走進御書房。
乾隆似乎還沒找到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我。
從正面來看,我和老五發生苟且之事,致使他廢了一個兒子,死了一個寵妃,簡直不可饒恕。
但反過來看,老五和令妃都是加害者,各自自食其果,我畢竟是受害者。況且此事之後,在家裡低迷了許久才振作起來。他把所有的怒氣發在我身上,似乎有些過分。
老太監給我遞了個眼色,在我身後關上門。
乾隆在案桌上低頭握筆,忙著批奏摺,沒時間搭理我似地。不過寫幾筆又塗掉,再寫再塗,將奏摺劃的不成樣子。
我在門口躑躅了一會,走到他身邊跪下,扶著他的腿,淚水漣漣的說:“皇阿瑪,兒臣,兒臣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被您召見了。”
他手中御筆一頓,緩緩擱在筆架上。
我枕在他膝蓋上說:“皇阿瑪,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您心中不快,就打兒臣,罵兒臣吧,千萬別因為兒臣氣壞了自己。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亂喝酒,也絕不會惹您生氣了。”
他微微嘆息,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歲。微側過身子,抱住我的腦袋,輕輕撫摸著,說:“老三啊,令妃死了,那該死的逆子,也死了。若不是你,他們怎麼會死。朕也想怪你,可是怎麼就怪不起來呢。”
我卻不信,說:“老五他,真的死了?”
乾隆神情複雜,說:“愛新覺羅,永琪,確實死了。你怎麼看?”
無聊的文字遊戲。
我冷笑了一聲,看向別處,說:“死得好,死得妙。”
乾隆沒忍住,一巴掌扇過來,將我的臉打偏過去,咬牙切齒的瞪我說:“他是你弟弟!”
我頂著半個饅頭臉說:“兒臣沒有那樣的弟弟。”
大概被我的表情惹火了,他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提起來大吼:“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了你才選的這個結局!”
犟一下表示表示態度就可以了,繼續玩火實在不智。
我將嘴邊的‘他活該’嚥下去,改口說:“他怎麼就這麼傻呢。太可惜了。”
乾隆丟下我的衣領,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臉上:“可惜?老三,難道你對他也有那不可告人的想法?”。
怎麼可能。我哽了一下,說:“不可惜不可惜,他死的正當其時,恰到好處。”
結果乾隆再度爆發了:“你和老五做了十幾年的兄弟,怎麼就說得出這樣的話?”
幸災樂禍也不行,傷心也不行,客觀評價也不行,皇帝真是難伺候。
乾隆雖在發怒,眼中卻並沒有一絲怒火,他將所有的感情,都隱藏在深深的陰翳裡。我站起來,嘆了口氣。俯下身來擁抱他曾經厚實的脊背。
御書房裡只有我們父子兩個。香爐繚繞著淡淡的青煙。似乎可以遮蔽一切視線,給萬眾矚目的君王,一個唯一的歇息之地。
他此時不是帝國之主,只是一個年老的父親。連著喪子喪妾,打擊的他身心疲憊。他需要的只是發洩,以及靜靜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