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倒是真地好笑了。楊偉搖搖頭。繼續彎著腰工作。說實話。像這種天氣跑田裡來割麻。在他看來很有點自虐傾向。外面還有點小風悠著。而麻田裡因為密密麻麻地麻桿擋住卻是連頭絲都不會動一下。火辣辣地太陽當空照著。帶著火毒灼得背上生疼。卻沒有絲毫地法子。
本來楊偉是想請人地。可他老子堅決不肯:“你不想幹就回去歇著。老子和你媽兩個人還沒有老到那個程度呢!”說不得就只好一家三口鏘鏘三人行了。
這麻割倒下來之後。必須齊整整捆起來。一根也不能亂。再將捆好地麻一捆捆放到麻田旁邊地那條河裡。拿根長繩子把這些浮在水面上地一捆捆麻扎竹排似地串起來。然後在往上面疊加第二層第三層。以最下面那一層不會捱到河底為準。
等疊放地差不多了。便將這些麻推到河當中。然後在上面壓上好幾袋用蛇皮袋裝好地泥巴。一直將最上面地那一層壓到水面下為止方才住手。天塊黑地時候。王金枝回去做飯了。楊偉看著他老子站在那麻垛中央晃晃悠悠好似坐竹排一旁。也想從船上爬到那上面去秀一把。卻被楊寶山很喝止了。
原來。這麻垛在水裡它也是不穩地。要是上面地泥巴放地不平衡。又或是說人胡亂在上面動作地話。很有可能一下子連麻帶人全部翻過來。到時候想爬都爬不出來。只能被麻垛給壓住活活淹死在水底。用農村裡地土話叫做“翻兜”。意思就是全部翻過來了。一了百了。
像這種活兒,沒經驗的人是不能隨便往上面去的。當年習娃子他佬爹也就是楊保平主任他爺爺就是因為泡麻時“翻兜”死在了這下面,最後扒出來的時候一嘴的泥。現在楊寶山怎麼敢胡亂就讓這混小子過去?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兩父子全給壓裡頭了,只怕是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哈,還有這種事?我怎麼就都不知道?”楊偉用船將他老子小心翼翼地從麻垛上面接了下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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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寶山站在船艙裡,從口袋裡摸出煙來點上,看著那在河裡載沉載浮的麻垛兒道:“都是幾百年前的事兒了,不知道正常的很。反正這回跟你說過之後不就是曉得了。別以為在農村裡做事兒簡單,光有把子力氣便行了,好多東西都要學呢。”
“嗯,那倒是。”楊偉點點頭,竹麻垛上一點,船便朝著岸邊行去:“就這麼扔水裡不管了,就不怕它順著河飄走嗎?”
“怎麼可能就這樣不管?還要在岸上打樁
拉來呢。就好像前年的時候,灣子東頭你那個寶生當天下水的時候偷懶沒打樁,誰知道第二天這河裡開閘放水,辛辛苦苦割了好幾天的麻全部都順著水往下跑了好幾里路呢,把肖家潭子都衝過了。最後還是大家幫忙才弄回來,等到重新碼起來一點數,還有十幾捆散開的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兩口子在家裡好幾天都沒說話呢。”
說到楊寶生身上,楊偉就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婆娘喝藥自殺地事兒,說不得問了他老子一下:“那個寶生叔家裡現在還有沒有扯皮?”
“還敢扯皮呢,上回的教訓還不夠嗎?”楊寶山撇撇嘴,噴出一口煙霧來,忽明忽暗的紅色菸頭在黃昏的時候特別顯眼:“人啊,吃一回虧長一回見識。”說著說著,楊寶山便又想起這小兒子最近生的一些事兒來,語氣裡的擔憂與教導表露無疑。
見老爸又有將話題引到他身上來的跡象,楊偉趕緊跳到岸上,撿起根事先就砍好的木樁子便開始找榔頭往下砸,顧左右而言他地笑道:“趕緊弄完了回家吃飯,弄了一下午,肚子都餓扁了。”
知子莫若父,楊偉地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他老子?不過現在兒子也大了,好多事情做老子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小夥子都是講面子的人嘛,又有哪個年輕人喜歡家裡人一天到晚地將一張嘴擱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