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連忙附耳過去。
隔日晚,三更天時,鹹秀宮裡的內監來敲門,一臉惶急,說是錢婕妤腹中絞痛不止,夜深不敢叨擾太醫院,只好來求華妃娘娘。
尋常榮惠早睡了,但今日只是裝睡,她在屋裡聽了這說辭,放下了喝光的藥碗,笑了起來。不敢叨擾太醫,倒敢來叨擾她?她可不是太醫!
錢婕妤分明是信不過旁人。
若不是榮惠一手扶持她起來,儼然已經成了榮惠的下屬,一榮俱榮,只怕錢婕妤連榮惠也不會信的。
錢婕妤的性子,榮惠早摸出大概,今日的反應,全在意料之中。被那內監一攪,靜安宮燈火霎時亮起許多,榮惠更衣出來時,瞧見西頭側殿裡的產婆和醫女們都出來了幾個。
那內監見了榮惠納頭便拜,苦苦求道:“請娘娘去瞧瞧貴人吧,娘娘這裡這樣多的產婆和醫女,隨意帶去幾個,都能救小主危難了……”
榮惠心裡動,微微抬首,道:“錢婕妤不曾請太醫麼?”
內監抹了把淚,道:“蕭太醫今夜當值,請是請了,不過太醫瞧了束手無策,奴才們這才急了。”說著,內監又是磕頭:“求娘娘趕緊帶著產婆醫女去鹹秀宮吧!”
半夜的靜安宮,寒風呼嘯,颯颯的涼意逼入心脾。
那些個產婆與醫女畏冷,在廊道里縮著脖子,自然也是聽到了這句話,卻是相視一眼,並無想出頭的。
榮惠冷眼看著,心裡是笑著的,若是無人求她們去,只怕榮惠去哪她們都是非跟著榮惠去不可的。一旦有人求著她們去,她們反而會覺得不需要去了。
她們來這裡的目的,榮惠心知肚明。
果然,七八個產婆與醫女,見內監哭得這樣慘,榮惠還招呼了一句,卻只來了兩個,一個四十餘歲的產婆,一個二十出頭的醫女。
“奴婢們去鹹秀宮瞧瞧錢婕妤吧。”兩人齊聲道。
榮惠看了她倆一眼,轉身道:“你們收拾
點合用的藥材,本宮更衣後便一同帶去給錢婕妤吧。”
芝蘭忙勸:“娘娘,叫她們去便是了,娘娘身子重,夜深天寒,娘娘哪裡受得住!”
那產婆與醫女也是連連點頭,勸榮惠留下,榮惠卻是斜眺了她們一眼,冷冷道:“就你們兩個過去,本宮怎麼放心。她們胃寒,本宮還沒她們嬌貴呢。”
此話一出,對面廊道口的那幾個產婆與醫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仍是沒有出來多一個意思,反而像是放心了一般,悄悄退進廂房裡去了。
除了那產婆與醫女,玉樹芝蘭喜善三人都跟去了鹹秀宮。鹹秀宮比之靜安宮更偏遠,好在不是反方向,片刻功夫便到了。
步入鹹秀宮長長的宮道,榮惠在眾宮人的簇擁下前進,初時步態悠緩,而後卻愈行愈快,好像有人在身後追逐般。
她斗篷頸上圈上好的貂絨,細細摩挲在肌膚上,彷彿有隻無形的手。她的腹部也似被隻手緊緊的掐捏著,不得不撫著胸口微微喘息。
玉樹攙著榮惠,與她最近,自然覺出她不對來,悄悄用嘴型與榮惠道:“是藥效,娘娘不要驚慌。”
榮惠不驚慌,她只是心跳的快,這七個半月她熬得太久了,夠久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孩子。
一進到正殿,榮惠便聽到錢婕妤痛苦的□聲,果然,寢殿內,錢婕妤穿著中衣匍匐在床榻上,身子一抽一抽的,看得出腹部疼得十分之厲害。
看見榮惠進來了,一向恭謹的錢婕妤連身都起不來,只斷斷續續的喚著:“華妃娘娘……恕罪……嬪妾無禮……”
榮惠當然不會怪罪她,轉頭看向那產婆與醫女,道:“還愣著,還不快去為錢婕妤診治?”
兩人唯唯諾諾,不敢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