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自嘲一笑。是否真的如此?只要他還擁有凡人的軀殼,便永遠也無法擺脫世俗的束縛,也永遠做不到無慾無求。
拍了拍虎兒的頭,他旋身步出屋子。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回來,也將是他最後一次為親人掃墓。自此以後,他將不再受束!
虎兒站在門口,琉璃般光彩溢人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為什麼有這種感覺?彷彿他這麼走了以後,便再也不會回頭看它一眼。
有生人的氣味!
是從未來過這兒的人的氣味!
虎兒驀地從乾草堆中無聲地躍起,輕盈地移到門邊,一雙金色的眸子在夜裡散發出詭異的光芒。透過門縫中轉來的光,它眯著眼往裡看去。
“豐兒,你覺得如何?”婆婆滿意地看著垂首坐在自己身旁的姑娘,“蘭兒秀外惠中,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媳婦哩!”
流豐抬手輕啜了一口熱茶,看向蘭兒的眼神是溫柔的,“全憑母親做主。”
“好好好,那這婚事便這麼定了,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呀。”婆婆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攏嘴。
蘭兒更是羞怯地垂低了頭。能嫁給如此英偉的男子,真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報呢!
流豐不置可否,眼神一轉,似有若無地瞟了瞟虎兒偷看的方向,隨即繼續品他的香茶。
“那蘭兒今日便留下吧,山高林密的,下山也不方便。”婆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是,娘。”蘭兒立刻乖巧應允。
“就睡我隔壁的那間,好嗎?”流豐柔聲輕問。倒不是因為他真喜歡上了她,而是作為未婚夫,這是他應做的。這姑娘,只不過他漫長生命的又一名匆匆過客而已,他只是已習慣溫和。
“好。”她忙羞窘地紅了一張俏臉,頭垂得更低了。見狀,他仍是掛著那副一塵不變的笑臉,溫柔地幫她杯中半涼的茶續滿。
門外的虎兒,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只在流豐的眼底淌過一抹澄澈。
它想咬斷那女人的脖子!虎兒目露兇光,蓄勢待發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他那樣看她!彷彿她是他的一部分!他那樣的舉動令它體內潛伏已久的野性全然崩裂!再看下去,它一定會縱身撕碎那個女人的身體!他不能對別人那麼好!他是它的!它虎兒的所有物!
再也不想看到那樣的情境!
風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月光被擋在烏雲身後,林中一片幽暗,虎兒所及之處,飛禽走獸均驚惶四散。低啞悲悽的虎嘯剎時籠罩了整個山野。
“咦?那不是阿婆家的虎兒嗎?怎麼下山來?”一名 撐著火把走夜路的莊稼漢與同行的人說道。
“別管它了!夜半虎下山可不是好兆頭,咱們還是快走吧!”
“去!咱這麼多人,還怕它只家虎不成?”漢子仗著一行幾十人,大著膽子地向虎兒走去,“虎兒?虎兒?”
“哎!別叫了,老婆還等著呢!大冷天的!”又一人不贊同地勸道。
“現下還下著雨不是?凍著它了不好吧?”漢子猶豫地道。
“……聽說,山下王老爺家收虎皮,五十兩銀子一張,青年虎還更值錢。”不知是誰,添了這麼一句。
人們頓時靜了下來。
“這可比我們起早摸黑種樹賺的多!”一個少年突然打破了沉默。
“……不行,虎兒是神人的家畜!”漢子還想說什麼,卻被人一把打斷。
“現在四下無人,打了它誰也不曉得!”
“對!對!反正沒人知道!”五十兩銀子對這些莊稼人而言可是天價啊!
“不行!”漢子心一急,忙衝著它高喊道,“虎兒!快跑!虎兒……”他突地感到頸間一疼,原是有人企圖打昏他,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