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光也拿起自己的竹槓麻繩擠著從大傢伙中間帶路出門去,他相對粗壯的塊頭擠過破爛木門的時候,門框都咯吱作響,有幾個人在笑罵:“阿光,你趕著去投胎麼?業務又做不完!”
旁邊有人搭腔:“業務?他娃就想去看耿妹子!”
楊德光只嘿嘿笑的招呼石澗仁跟上。
出來房屋外到處一片昏暗,因為都是臨時違章建築,當然連路燈都沒有,江面上倒是各種船舶燈火通明,給了點餘光讓這裡不至於連石階都看不清,石澗仁發現沒有朝著下面的碼頭和餐館去,而是往上走,幾十步臺階以後,那大片倉庫、車站和批發市場已經人頭攢動了,現在還不到凌晨五點鐘,習慣於鄉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石澗仁有些驚訝:“這麼多人?趕集麼?”
標準的鄉村見識讓楊德光很有優越感:“天天都這樣,江州是這裡最大的城市,直轄市呢,這裡也是周邊最大的批發市場,各個區縣的商販都到這裡來批發貨物,每天的生意不能耽擱,當然就是晚上趕過來,早上買了貨,再趕最早一班車或者船回去,九十點鐘正好開門營業麼……”
石澗仁恍然大悟,然後果然看見楊德光嫻熟的從路邊擠過人堆,一坡石階下的角落裡,忙碌洶湧的人流旁邊,展開了一輛白鐵皮做的推車,昨天在餐館看見做手腳的那個小姑娘正手腳麻利的叫賣早餐,楊德光到了推車面前先就一陣傻笑,那模樣十足好像搖尾巴的土狗:“耿妹子!要搬東西不……”
春曉乍寒,小姑娘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鼓鼓囊囊的卻依舊遮掩不住青春的俏麗,比起昨天,頭髮很時髦的在前面梳了個翹起來的雞冠式劉海兒,外面罩了白色圍裙和袖套,眉飛色舞的臉上不客氣:“搬什麼搬!要搬早就該來幫忙了……去去去,手別來!吃什麼?”最後一句卻是轉頭問石澗仁的了,還順手撥了撥劉海兒。
楊德光重複那句:“阿仁!我們一起的……”然後又急著表現:“早飯我請!饅頭、肉包、稀飯、油條、豆漿,隨便吃!”他自己就很不客氣的抓了兩個饅頭和油條,狼吞虎嚥的往嘴裡塞,一張十元錢已經放在了推車上。
石澗仁看看那白鐵皮自制的早餐車上挖了兩個大洞,一邊是大銻鍋煮的粥和豆漿,中間用鐵板隔開,另一邊是一高疊的蒸籠,點點頭也跟著拿了饅頭,但另外要的豆漿,耿妹子熟練的用個塑膠袋舀兩勺進去還問了句要不要糖,才插了吸管遞給石澗仁,手指勾著塑膠袋在交錯的時候有片刻接觸。
楊德光似乎大後悔,連忙也要了豆漿,帶著石澗仁走出去十多米,還在回味那不亞於摸手的觸碰,石澗仁把昨天晚上新找來的十塊錢遞給他:“你花錢比我多,別太大手大腳了。”
楊德光有些驚訝,但憨笑著還是接受了,急著介紹早上的工作:“中午過了整個交易批發市場就冷清了,基本上關門歇市,我們才去給碼頭、輪船、車站下苦力,早上就是賺這些商販進了貨送到車站碼頭的錢,還有批發市場自己轉運貨物的錢,你先跟著我做幾天,熟悉了周圍地方,就能自己單獨做了。”
巨聰明的年輕人卻只用了倆小時,就基本搞清楚了周圍的地形,對十多個犬牙交錯的交易市場、七八個不同的公交車站、長途車站以及兩個客運碼頭的線路就有了初步的輪廓。
這需要一種對陌生空間建立方位感的能力,他很擅長,而且這倆小時重點還不在這裡。
這時候他倆已經接連攬了七八單活路,大包小包的用棒棒和麻繩把貨物跟隨僱主送上車,大多數都是服裝,體積大重量也很沉,距離雖然都不算很遠,但從商場市場裡面上下,到街面梯步穿行,每趟能拿到幾塊錢的力資,兩個人的頭上已經白氣騰騰的汗流浹背,天色也逐漸亮起來了。
楊德光沒注意到自己今天成交的頻率比以往高了不少,幾乎一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