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香鄰感覺二學生所言有些道理,大神農架畢竟處於變怪多發的“北緯30度線”,這裡各種可知和不可知的因素很多,應當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司馬灰當初在緬甸之時,也曾聽電臺裡播過一條訊息:“根據美國人統計,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穿越北緯30度線的美軍潛艇,每五艘就有一艘由於非戰鬥因素失蹤,具體原因不明,也沒有任何一個生還者可以向世人講述他們的遭遇。”這類令人毛骨悚然的資料和傳聞還有很多,不過“北緯30度”範圍太大了,現在還無法預知會在“潘多拉的盒子”裡發現什麼。
他讓二學生不要胡亂猜測,趕緊跟著隊伍往前走,此時此刻成功生存下去才是首要任務,人都吹燈拔蠟了,青史留名又頂個鳥用?正說話間,樹隙深處忽然亮起一片刺目的白光,那是個奇異而又極其明亮的光團。
司馬灰不知是哪裡來的光芒,但陰森慘白不像燈火,立刻按低身邊的二學生,同時提醒羅大舌頭等人注意。
眾人見情況有異,各自舉槍待敵,可還沒來得及瞄準,那鬼火般飄忽不定的光團就到了面前,光霧中是種很原始的有翅飛蟲,生得近似蜻蜓,身體纖細近乎透明,前翅大後翅小,拖著三條絲狀尾須,從頂端的複眼到尾須足有半尺多長,無聲無息地從司馬灰等人身邊掠過。
這時周圍又有不計其數的光霧亮起,往來穿梭於樹隙之間,全都精靈般寂靜無聲,眾人從未看過這麼大的古代蜻蜓,而且數量奇多,不由得屏聲息氣,凝神注視,手指搭在槍機上不敢放鬆。
司馬灰觀察了片刻說:“不用擔心,這是發光的原始樹生蜉蝣,此物不飲不食,朝生暮死。”
高思揚有些不解,問道:“朝生暮死……那是什麼意思?”
司馬灰說:“世上有五蟲,分別是‘蠃,鱗,毛,羽,昆’,蜉蝣為昆中最古之物,由生到死也不過幾個小時,根本不知道天地間還有晝夜季節變化,也用不著攝取能量維生。有道是‘魚遊樂深池,鳥棲欲高枝’,不知蜉蝣在如此短暫的生命裡,會有什麼追求?”
高思揚聽得此言,心底莫名感到一陣悵然,望著黑暗中時隱時現的光霧若有所失。
司馬灰說:“別替蜉蝣難過了,咱要是想比它們活得時間長,就得儘快穿過這片史前植物群落。”說罷便要撥藤尋路。
高思揚叫住司馬灰說:“我看香鄰身體單薄,氣色顯得不大好,二學生先前也受過傷,還不知有沒有涉及臟腑,他又揹著火把彈藥,已堅持在這麼險惡艱難的地方攀行了許久,精神體力都到了極限,此處不比平地,再不緩口氣非出事不可,況且這裡植冠茂密,鬼步蜘蛛鑽不進來,正可容人棲身,能不能讓大夥停下來歇一會兒?”
司馬灰說:“不行,蜉蝣是速死之物,見者不祥,返回地圖中標註的路線之前誰也不能停留。”
羅大舌頭也覺得這地方陰氣太重,千萬不能多呆,在緬甸、柬埔寨等地有蜉蝣聚集的地方,多是深湖大澤,常有怪蟒長蛇出沒,水裡甚至會有暹羅巨鯉,那巨鯉往往重達四五百斤,據說能一口吞下七八歲的小孩,可水下哪有那麼多東西讓暹羅巨鯉來吃?它還不就是以數以萬計的蜉蝣為生,所以才長成如此龐然巨物,這樹蜉雖不生在水域,但個頭卻要大得多了,難說這地底下有沒有專吃它們的東西。
高思揚並不認同徵兆之類的迷信言論,她也清楚羅大舌頭向來跟司馬灰一個鼻孔出氣,專出壞主意,口中所言多是捕風捉影的小道訊息,根本不能讓人信服,但高思揚孤掌難鳴,也只得跟著司馬灰等人繼續往林木深密處行進。
此刻已有成百上千的蜉蝣,在眾人置身的樹隙間盤旋,不時有發光體由明變暗,死蜉蝣紛紛掉落在枯枝敗葉上,很快鋪滿了一層。
司馬灰見了蜉蝣便有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