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的話,無疑相當於冬天鹽制臘肉。‘相府不缺臘肉吃’的話沒有說出口。
聞言,夜老夫人緩緩的站起,走到顧青麥的身邊,看著媳婦慘不忍睹的小手,撇嘴笑道:“如果媳婦認為我這個婆婆是有意為難?好,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老婆子我按照媳婦方才的做菜順序將這些菜重新做一遍。如果我老婆子有一句怨言,或者做的菜達不到東方家媳婦的標準,我老婆子一樣到敬佛堂受罰,跪三天三夜。”語畢,也不待顧青麥出聲,夜老夫人逕自走到案板邊捲起衣袖忙碌起來。
看人家那道芙蓉大蝦的準備工作,人家剝河蝦的速度堪稱完美,那雙手和剝光了衣服的蝦肉可謂相映成輝。瞧瞧用於珍珠雪耳的桂魚,人家在桂魚身上挑刺的手法可謂精準,簡直就像在給桂魚按摩。再看看梅花白玉、烏龍吐珠、桂花乾貝三個年菜,嘖嘖嘖,活靈活現,如雪蓋紅梅,似雙龍奪珠,賽鮮貝吐蕊,色、香、味俱全,簡直是菜中極品,顧青麥看得有些眼花繚亂。
鴨絲掐菜,婆婆將鴨絲切得長短粗細極是勻稱。鳳凰展翅,婆婆將那山雞真裝扮得猶如展翅飛翔的鳳凰,那刀法、那手藝……顧青麥的頭不自覺往肩膀裡縮了縮。
隨著芙蓉大蝦、珍珠雪耳、梅花白玉、烏龍吐珠、桂花乾貝、鴨絲掐菜、鳳凰展翅等七道年菜色彩繽紛、香味四溢的擺上了桌子。顧青麥的頭再度往肩膀中縮了縮。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最後一道菜是繁花似錦,何止那道菜是繁花啊,夜老夫人那姿勢、動作猶如轉花一樣,那些菜乖乖的聽從著夜老夫人的調令,一一的飄到了雕花的盤中,一時間,滿廚房暗浮著青菜配合著醃菜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掌聲如雷,廚房中所有的人都不自覺的拍起了手掌,‘好好好’的叫了起來。夜老夫人嘴角噙笑,親自將繁花似錦端到了顧青麥的面前。
似一個小老頭般,顧青麥的頭已全然縮排了肩膀,“婆婆,媳婦錯了。”
夜老夫人將繁花似錦與先前的七道年菜放在了一處,真真是賞心悅目令人垂涎欲滴。沒有因為八道年菜就將衣服弄得髒亂不堪,夜老夫人的衣物仍舊光潔如新,她拿毛巾擦了擦手,將毛巾緩緩放下,“我這樣做是告訴你,老婆子我不是挑你的刺、拿你的短,我只是以我當年自己當媳婦的標準來要求你。媳婦,這樣做不為過吧?”
看看自己渾身掛著的蝦皮、魚茸、雞蛋液、麵粉,從未有過如此狼狽啊,真夠窩囊!顧青麥急忙搖頭,“媳婦知錯了,會去敬佛堂受罰。”
早知道仍舊逃不過受罰的命,前面的那幾個菜就不做了。早知道雙膝仍舊逃不過罰跪的命運,倒不如好好的保全好這雙手。唉,只是態度決定一切,至少她顧青麥曾經努力過,沒有輕言放棄。只是可惜了自己這雙千瘡百孔的手,仍舊沒有為自己的腿減少受罰的命運。只怨自己藝不如人。顧青麥一邊想著一邊往敬佛堂方向走去。
“娘子,讓為夫看看你的手。”
默默想著心事的顧青麥哪聽到自家相爺的話,無視的從東方隨雲身邊走過。廚房中看熱鬧、看好戲的奴僕們再度震驚了:少夫人真真是被少爺寵得沒有天理了,居然不和少爺打聲招呼?
吉祥的燈籠掛了起來,大紅的門神帖了起來,響亮的鞭炮放了起來,一道道年菜、一罈罈美酒端了過來。相府的花園穿梭著忙忙碌碌的小廝、丫環。花廳中,擺放著數桌酒席,酒席上各色菜系、茶果、好酒堆得是琳琅滿目,顯得喜慶之極。
因了相府中的那些老嬤嬤是東方家的老奴僕了,每年的年夜飯,夜老夫人會多準備幾桌子酒菜。她和兒子在上坐,幾位老嬤嬤和管家、帳房先生在下坐,然後其餘的奴僕們按照職位等級高低一一排坐,一眾人和夜老夫人母子同慶除夕,數年來,相府的年夜飯倒也不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