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躺在上面,身上的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一看就知道在水裡泡了很久,從梁澄的角度只能看到下頜和鼻尖。
見梁澄走上前,飛月便躬身退至一邊,解釋道:“左腹有處刀傷,受了內傷,眼下正在發熱,已經沒了知覺。”
梁澄點點頭,低頭看去,面上微訝,受傷之人竟然是陸重臺,八荒盟少盟主,當日梁澄離開東都時,於芳客來酒樓內用餐,對方在聽到說書人對梁澄讚歎有加後,當場諷刺梁澄災星降世,自請出家不過惺惺作態掩人耳目。
不料今日竟以這樣狼狽的姿態出現在梁澄面前。
不過儘管對方曾對他惡語相加,梁澄卻做不到見死不救,況且他心裡有些打算,便決定施了這份救命之恩,於是對飛月道:“先給他包紮,再用些藥退了發熱,至於內傷,等他醒後再說。”
言畢,便出了艙底,一念走到他身邊,問道:“師弟有何打算?”
梁澄直言道:“八荒盟掌淮北民間水運,一直是明元帝放在江湖的棋子,陸重臺身為少盟主,好俠任氣,嫉惡如仇,這種人最重信義,能叫他欠下一條性命,以後或許能派上用場。”
“的確,”一念頷首道:“此人武功不低,身份也不簡單,按理不會有人對他下手,說不定有什麼內情。”
梁澄勾唇,“等他醒了不就知道了。”
臨近黃昏之時,陸重臺終於醒了,飛月一直在底艙看守,陸重臺再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之後,便想親自向梁澄此船主人道謝。
聽完流雲的稟報,梁澄放下手中的茶盞,道:“就說少俠傷重在身,不宜走動,等什麼時候能下床了,再道謝不遲。”
陸重臺聽到飛月的傳話時,心裡舒了一口氣,畢竟對方急著見他,說明自己並未被人認出。
而梁澄之所以不馬上見陸重臺,就是為了消減對方的戒心,事實證明,他這樣的做法的確有些效果。
一念顯然也知道梁澄這點心思,於是揶揄道:“師弟到底做過太子,這拿捏人心之道還是會一些的。”
這點伎倆被一念看穿,梁澄也不覺得難堪,反而大方道:“總要會一些,不然這麼多年在宮裡豈不白待了。”
一念原本還笑眯眯的,聞言眼裡不由閃過一抹沉思,自從那日梁澄說他此生最恨親近之人欺他瞞他,一念便開始漸漸地將自己身上的謎團一點一滴的暴露在梁澄面前,其實他的有些說法經不起多少推敲,有些事情又太過巧合,若非梁澄願意信他,以他的通透,如何看不出其間的怪異,只怕兩人也走不到今時今日。
念及此處,一念更覺對方一顆真心難能可貴,忍不住從身後抱住梁澄,耳鬢廝磨道:“師弟,你這般聰穎,和不猜猜師兄作畫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
“……”怎麼又扯到那幅畫!
第53章
第二日,梁澄他們的船抵達洪澤湖北岸的渡口時,就遇到了搜查的人,這些人穿著八荒盟的服飾,立在渡口處,目光銳利,一個個地掃過過往的行人。
梁澄看過之後,放下窗幔,更加確定了八荒盟內部出了問題,正在這時,飛月稟告陸重臺求見,這回梁澄並未拒絕。
陸重臺劍眉星目,即便此時面無血色,看著依舊俊朗不凡,見到梁澄後就要起身,被梁澄抬手製止了。
“救命之恩,無以言謝,”陸重臺摘下胸口的觀音玉佩,遞到梁澄面前,“此乃家母生前留給我的遺物,來日若有差遣,雖蹈死無怨言。”
梁澄看了眼玉佩,並未伸手接過,道:“不過舉手之勞,此物貴重,兄臺還是好好收著。”
陸重臺見梁澄雙眼清正,不像是在客套,笑容平易近人,氣韻卻又十分清貴,而坐在他身後的男子,從始至終都神色淡淡的,雖不發一語,存在感卻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