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撲面一股淡淡清香,再細尋,不知藏去何處。回身吹熄了燭燈,躺下來。
倒底是熱,只搭了被角。轉身向裡,那一床被便被擠得隆起,抬腿壓了。睡不著,胡亂想著,一時想今日被自己打傷的兵士,一時想邊疆局勢,一時又見那流著口水的小肥崽子……
迷迷糊糊,將將入睡,眼前慢慢虛浮出火熱的蜃景。雙目眯,眉頭蹙,蜃影漸近,熱暈中恍恍一張臉。模糊不清,睏意濃,眼皮好沉,努力辨別著這一張好大的臉。細縫鼠眼,鬚髮稀疏,臘黃的顏色,撇嘴一笑,猥瑣噁心的模樣好生熟悉……
賽罕一激靈,睜開了眼睛。暗罵道,王八犢子!怎的夢見這豬狗不如的東西!阿日善那廝就像個隨時都在發情的畜//牲,眼冒綠光,但凡長出個人模樣的,他都敢要。葷的腥的吃了多少?聽人私下傳,有時一張榻上好幾個輪著來。哪天非作死不可!
煩躁地掀了被,翻過身。一閉眼,竟然還是他!呸!真晦氣!自己想想就覺得噁心,也不知他到了左翼大營,大哥、五哥該怎麼受。嗯??心猛地咯噔一下,哎呀!糟了!!
這一悟,賽罕驚出一身冷汗!騰地翻起身,大步轉過屏風,點了燈,不及落坐便彎腰蘸墨匆匆落筆。
“兄長足下,謹啟者。再三思慮,惜兄交與紹布,因阿日善生隙,不可補矣。莫若轉入我探馬營,但生變故,天高路遠,弟定掌握!恕不一一。所請之事,萬望兄長垂許!!千祈,珍重。弟敬上”
信畢,賽罕小心地包進羊皮氈卷,大步出了帳。
“巴根!巴根!!”
“奴下在!”
“即刻送往太師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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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的穹廬將天地扣緊,滿幕的星如一顆顆散落的珍珠,忽而滑近,忽而滾遠,瑩瑩閃動。萬籟靜,似能聽到那叮噹悅耳的碰響。
一眨一眨,淡淡的光,俯瞰著一望無際的平坦。一條小河,蜿蜿蜒蜒,不知來處,不知歸往,只彷彿應著這晶瑩跳動的光憑空而出,清凌凌的水細碎地流動。
小河邊一輛馬車,星光下安靜地泊著,不見旅途的勞頓,只若這天地間一處悠閒的景緻。車架上靠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單膝屈起,頭枕著車稜,雙目輕合,星與水流輕輕閃動在他淺淺的夢中。
夜靜,心,從未如此安寧……
墨黑的穹廬慢慢曝出生硬清冷的蒼白,星漸行漸遠,天幕盡頭扯出一道金線,越來越寬,越來越亮,從深底處一縱一縱托出火紅的小半圓,
太陽出來了,那欽眯了眼睛,讓萬丈霞光在他眼中將天地浸染……再睜開,奪目的亮。
一夜警醒,一夜好眠,說起來自相矛盾,感受起來,卻是實實在在的滋味。轉頭看著身旁護衛的皮氈簾,簾子的那一頭就是她……
坐了一夜,守了一夜,一簾之隔的相守已是讓他如此意足,往後的日子,無論多少、遠近,都會如剛才的霞光一般在他眼中、心裡變得五彩紛呈。
那欽跳下馬車,打了套拳,伸展伸展腿腳,而後開啟車旁的木箱,箱子裡吃的、用的預備得一應俱全。架起篝火,燒上了水,煮粥、燻肉、切小乳酪點心,那欽悠悠閒閒、不緊不慢地張羅著,有意讓她多睡會兒。現在最不急的就是趕路,回去後一時也不能像今日之近,況曾經的計劃都有變,如今讓她放開心、安穩地過日子才是當務之急。正是春好天氣,這一路風光,帶她好好走走。
炊煙裊裊,濃濃的黃油香熱熱地飄起,混了新草與河水的清新纏纏繞繞在馬車周圍,恬靜安詳,彷彿是遠足放牧的一個小家……
待一切準備就緒,那欽這才轉回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