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東宮到了。”就在芩文字想得入神之際,車簾子外傳來了貼身長隨低低的呼喚聲,登時便將其從神遊狀態中驚醒了過來。
“嗯。”芩文字淡淡地應了一聲,卻穩坐著不動,直到長隨將車簾子捲起,這才由著長隨扶持著下了馬車,穩步向東宮大門行了過去……
用“得意忘形”這個詞來形容太子李治此時的狀態或許是稍過了些,可用“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語來描述卻又顯得稍弱了一些——太子李治自幼身子骨弱,老爺子也甚少對其嚴格管教,這就使得李治打小了起就有好睡懶覺的習慣,每每總是日上三竿了,才不得不從舒舒服服的被窩裡爬將出來,自打老爺子親征高句麗後,沒了管束的李治更是每日裡在皇宮內院中胡天胡地地鬼混,難得有個早起的時候,可今日卻是有些子反常了——李治昨夜一晚沒去皇宮,而是很難得地留在了東宮過了個夜,然則卻也沒閒著,跟一起子侍妾們玩起了盤腸大戰,鬧到了深夜才歇,今日一早天還不亮就興致勃勃地起了,緊趕著梳洗了一把,連早膳都顧不得用,居然精神抖擻地端著“監國太子”的架勢趕早批閱起公文了來了,這還不算,尚不到辰時,便接連派了人去大理寺催請大理寺少卿裴鴻緒覲見,那等前所未有的“努力”狀著實令東宮的大小太監們都看傻了眼,愣是搞不清這位爺究竟是哪根線搭錯了弦,全都陪著小心地跟著忙乎個不停,就怕著觸了這位不怎麼好侍候的主子的黴頭,平白捱了板子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於是乎,滿東宮的人們立馬就全都勤快萬分了起來,這不,芩文字剛在外頭請見,東宮主事太監管大松立馬急匆匆地便一路小跑著去顯德殿請示去了。
“……,這事情要抓緊辦,父皇在前線征戰,我等在後頭擔著後勤之重擔,萬不能有所差池的……”李治正煞有其事地對著畢恭畢敬的裴鴻緒發表著長篇大論,翻來覆去所說的不過都是些陳詞濫調,也就是那些個要殺一儆百、確保後勤無虞之類的話罷了,正自說得起勁,突然間瞄到管太監正在殿門口躲躲閃閃地探頭探腦,李治頓時有種正“衝刺”間,被人打斷了“性致”的惱火,猛地一拍文案,亢聲道:“混帳行子,在外頭鬼鬼祟祟地做甚,還不滾將進來!”
李治今兒個火氣大,管大松可不想成了李治洩火的出氣筒,一見李治有發作的跡象,登時就嚇了一大跳,連滾帶爬地便撞進了殿中,緊趕著稟報道:“稟、稟殿下,刑部尚書芩、芩文字在殿外候見,老奴不敢怠慢,請殿下示下。”
“嗯?”李治一聽之下,登時就愣住了,無他,芩文字一向與李治不怎麼對付,往日裡也甚少有來往,自打老爺子親征之後,芩文字除了公事之外,素來不跟李治打交道,自打李治上一回被朝臣們好生收綴了一把之後,芩文字更是就沒再登過東宮的門檻,即便有甚緊急公文要李治用印也只是派一個侍郎前來應付了事,這會兒冷不丁地便上門來求見,若說其中沒有蹊蹺,李治又如何肯信,一時間也不知該見還是不見,只是一味狐疑地盯著管大松看,看得管大松臉色發青,腳下發軟,又搞不懂自個兒是哪得罪了這位不好侍候的主兒,可憐的管老太監那滿頭滿腦的汗水淌得跟瀑布似的,卻又沒膽子去擦上一下,臉上的笑容木呆呆地,簡直比哭還難看上幾分。
“殿下,依微臣看來,芩尚書十有**是為了相州一案而來的。”裴鴻緒見李治老半天沒醒過神來,忙小聲點醒了一句。
“啊,沒錯,定是如此!”李治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眼珠子轉了轉道:“去,就說本宮身體不舒服,有事改日再議,有本只管先留下好了。”
管大松一聽李治發了話,登時就暗自鬆了口氣,忙不迭地應了一聲,一路小跑地出了顯德殿,顛顛地跑到背手而立的芩文字身前,語帶喘氣地道:“芩尚書,殿下,啊,殿下今日有微癢,請芩尚書改日再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