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道:「師兄,若不是你性情太高傲,卻也不會有這種結局……你後悔了麼?」
後悔了麼?也許吧,很多東西是因為自己倨傲,才錯過的,可不久之後,公孫不是也放棄了尋找嗎?公孫成親那天,自己在他府門外站了一夜,如同他之前曾做過的一樣。那已經是初冬,雨淋起來寒意入骨,打在身上如冰刀一樣,然後到早上,雨停了,日出了,他也始終沒出現。
說到底,終究還是兩人無緣罷了。
「你刻意避開江湖,許多事情自然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後,他找你不到,便把一切記在了我頭上。本來我也不怕他,他算什麼,打也打不過我,又不會用毒,拿什麼跟我鬥?如果沒有師兄你,這種人,我瞧也不會多瞧他一眼。可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他,那遊俠劍自詡俠客,其實也是滿肚子的壞水。他假裝與我前嫌盡釋,騙了我諸多底細,卻……」斷腸客在面具後笑了一聲,「我這臉和腿便是受他所賜了。」
慕容天「啊」了一聲,斷腸客看了過來,端詳他片刻,道:「這事其實江湖中流傳甚廣,但他們只知是『劍聖』公孫,高風亮節、英雄俠義,在武山崖邊救了眾人,逼得邪魔『飛袖流雲』跳了崖,卻哪裡知道其實他是落井下石,除卻夙敵。」邪神醫聞言,長長嘆了一聲
。
斷腸客哈哈大笑,「我落下懸崖那一刻,便知道他這一輩子再也沒法跟你在一起了。他害了你的師弟,按你的性子,他還怎麼敢再見你?果然他只得乖乖回去,老老實實娶妻生子,安安分分做他的白道劍客。」慕容天兩人皆驚,此人卻是偏激之極,拿了自己性命相貌身體都只當兒戲,不過為了邪神醫不與公孫茫長相廝守。著實狠毒,不負邪魔之名。
邪神醫靜了半晌,終於道:「師弟……,你何苦如此……」
斷腸客見他既不發怒也不生氣,這反應卻和自己原本料想的不大相同,不由呆了呆,痴痴問了句,「師兄,我做了這麼多,你也不煩我麼?」言語神態慎是天真,似乎對他滿懷信任。
邪神醫見了,不由有些失神,若干年前,斷腸客每次闖禍後便是這麼跟他講話。
那時,兩人還是少年心性,終日相鬥,本以為就此一生,會兩兩相伴,扶持終老,卻怎麼料得到,之後兩人因故分離,自己遇上了公孫茫,自此命運便滑向了之前從未想過的方向。如今白駒過隙,兩人都不再是當年的少年了,二十餘年的歲月橫隔在其間,這一刻卻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邪神醫從懷中掏出一物,也照著斷腸客的樣子,在空中揚一揚,斷腸客凝眸細看,不禁吃驚。那紅穗飄飄揚揚,與他手中那個並無兩樣。「這錦囊怎麼……」一語未盡,已是恍然,「師兄,原來,原來你已經見過他了。難怪我說這些,你一點也不吃驚……他跟你說了什麼?」
邪神醫微微苦笑,也不答話,卻道,「這錦囊乃是本門信物,也是求助的信物。師弟你如今既然見到了,便該放下往昔那些恩怨幫我一個忙了。」
第十六章
斷腸客也不聽他說,只道:「師兄,他是不是惹你傷心了,真是如此,我殺了這人給你解氣!」
邪神醫凝目看了他片刻,收回目光,淡然道:「不用。我與他,已是恩怨兩清,從此他走陽光道,我過獨木橋,兩不相干。」斷腸客不料邪神醫說得如此絕情,一時間竟然愣了。他一生不遺餘力,不惜生命,致力於拆散這兩人,本來這次約了邪神醫來此,也是要揭穿『劍聖』那副君子臉,看一看師兄失望時的神情,吐一吐這二十年來憋在心頭的一口怨氣。見面之前,這情景也不知道在心裡預演了多少次,他自是滿心期待,哪裡知道被公孫搶先一步,本有些失望。
此時,聽邪神醫此言,卻原來本人已是心灰意冷,早自行了斷了這一段情。斷腸客盼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