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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很好,原野一片綠色,雜花滿樹,火車經過,空氣也噴噴地髮香。父親很愉快地望著窗外,一面用手勾住我的頭頸,像和朋友談話似的和我說:“啊!克洛賽諦先生!除了我父親以外,先生是最初愛我和為我操心的人了。先生對於我的種種教訓,我現在還記著。因了不好的行為受了先生的叱罵,悲哀地回家的光景,我現在還記得。先生的手很粗大,那時先生的神情都像在我眼前哩:他總是靜靜地進了教室,把手杖放在屋角,把外套掛在衣鉤上;無論哪天,態度都是一樣,總是很真誠很熱心,什麼事情都用了全副精神;從開學那天起,一直這樣。我現在的耳朵裡,還像有先生的話聲:”勃諦尼啊!動諦尼附!要把食指和中指這樣地握住筆桿的啊!‘已經四十四年了,先生恐怕也和前不同了吧。“

到了孔特甫,我們去探聽先生的住所,立刻就探聽到了。原來在那裡誰都認識先生。

我們出了街市,折向那籬間有花的小路。

父親默然地似乎在沉思往事,時時微笑著搖著頭。

突然,父親站住了說:“這就是他!一定是他!”我一看,小路的那邊來了一個帶大麥稈帽的白髮老人,正拄了手杖走下坡來,腳似乎有點蹺,手在顫抖。

“果然是他!”父親反覆說,急步走上前去。到了老人面前,老人也站住了向父親注視。老人面上還有紅彩,眼中露著光輝。父親脫了帽子:“你就是平善左。克洛賽諦先生嗎?”

老人也把帽子去了,用顫動而粗大的聲音回答說:“是的。”

“啊!那麼……”父親握了先生的手。“對不起,我是從前受教於先生的學生。先生好嗎?今天專從丘林來拜望您的。”

老人驚異地注視著父親!

“真難為你!我不知道你是哪時候的學生?對不起!你名字是——”

父親把亞爾培脫。動諦尼的姓名和曾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的學校說明了,又說:“難怪先生記不起來。但是我總記得先生的。”

老人垂了頭沉思了一會兒,把父親的名字唸了三四遍,父親只是微笑地看著先生。

老人忽然抬起頭來,眼睛張得大大的,徐徐地說:“亞爾培脫。勃諦尼?技師勃諦尼君的兒子?曾經住在配寨。代拉。孔沙拉泰,是嗎?”

“是的。”父親說著伸出手去。

“原來這樣!真對不起!”老人跨近一步抱住父親,那白髮正垂在父親的發上。父親把自己的頰貼住了先生的頸。

“請跟我到這邊來!”老人說著移步向自己的住所走去。不久,我們走到小屋前面的一個花園裡。老人開了自己的房門,引我們進去。四壁粉得雪白,室的一角擺著小床,別一角排著桌子和書架,四張椅子。壁上掛著舊地圖。室中充滿蘋果的香氣。

“勃諦尼君!”先生注視著受著日光的地板說。“啊!我還很記得呢!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你在一年級的時候坐在視窗左側的位置上。慢點!是了,是了!你那鬈曲的頭髮還如在眼前哩!”

先生又追憶了一會兒;“你曾是個活潑的孩子,非常活潑。不是嗎?在二年級那一年,曾患過喉痛病,回到學校來的時候非常消瘦,裹著圍巾。到現在已四十年了,居然還不忘記我,真難得!舊學生來訪我的很多,其中有做了大住的,做牧師的也有好幾個,此外,還有許多已成了紳士。”

先生問了父親的職業,又說:“我真快活!謝謝你!近來已經不大有人來訪問我了,你恐怕是最後的一個了!”

“哪裡!你還康健呢!請不要說這樣的話!”父親說。

“不,不!你看!手這樣顫動呢!這是很不好的。三年前患了這毛病,那時還在學校就職,最初也不注意,總以為就會痊癒的,不料竟漸漸重起來,終於宇都不能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