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低著頭玩兒手機,誰也不理誰也不看。
草臺班子專挑小縣城的電影院,地頭蛇有時來找碴兒,團長拽過一個跳脫衣舞的女孩子到他們面前竊竊私語一番……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也不知他們一起幹嗎去了。
有一天,一個跳脫衣舞的女孩子蹲到老謝面前:聽說你上過中專是吧?我也上過。
她說,聽說你寫詩?你說說看,詩都是說什麼的?
老謝說,詩是努力在不美好的世界裡捕捉美好,比如善良、理想、愛情……
女孩子笑出了眼淚,瞬間翻臉了,她罵:去你媽的美好世界!去你媽的!
她扯開胸前的衣襟,雪白的乳溝旁瘀青的指痕,她衝老謝喊:去你媽的美好!你個傻B死胖子!
女孩子脫衣服,跳到舞臺中心脫褲子,一邊跳一邊脫一邊罵:去你媽的美好!去你媽的世界!
她全裸了身體在舞臺上旋轉,眼淚鼻涕狂飆,旁邊的人嬉笑著吹口哨。女孩子瘋掉了,草臺班子團長帶走了她,不知道送去了何方。
老謝去盤問團長,打了一架,被攆了出來,半年的工資沒給結算。臨走時團長罵他:狗屁詩人!你離發瘋也不遠了!
沒人呵護他的理想,也沒有餡餅一樣的機會從天而降。
他習慣了,壓根兒不指望外界因為自己的理想而尊重自己。
唯一的機會,是來自老同學的善意邀約。
2003年“非典”那一年,當年昭通教育學院的樂隊主唱聯絡老謝,說他在廣州發展得好,在俱樂部當經理了,算是高管。
他在電話裡說:老謝,其他同學全都回山裡教書去了,闖出來的只有咱們兩個,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吧,咱們要互相提攜。你不是有個遠大的理想嗎?趕快來找我吧,我幫你一起實現。
當時老謝在琴行打工,白天練琴看店,晚上躺在鋼琴底下的塑膠墊上睡覺、寫詩。老闆怕他偷東西跑了,每天打烊後都從外面鎖門,老謝大小便都用空罐頭瓶子接著。
老同學要幫忙實現理想,真是開心死人,老謝辭掉了工作,按圖索驥去了番禺城中村。
主唱隸屬的公司很奇怪,公司裡每個人都出奇地熱情。
奇怪的是,公司租用的是民房,進門沒有辦公桌,全是地鋪。地鋪上的公司員工或躺或坐,所有人都穿著西裝打著領帶。
更奇怪的是,這裡每個人都互相稱呼經理。
老謝見到老同學,很興奮地給他看自己寫的詩和歌詞,厚厚一筆記本。
當年�